重炮一发打下来,那场面,简直不是人能想象的。炸得地皮都翻了三层,方圆几百米内连个完整的砖头都找不到。小鬼子不是不想冲,是真不敢冲——野战军的王八蛋炮,一炸就是一片,连尸体都给你轰成沫。
那座千年古镇,说没就没了。不到五分钟,上万人住的地方,硬生生被炸成了一片大坑连着大坑的烂泥地。剩下来的屋子,全跟被锤子砸过的酥糖似的,歪七扭八,风一吹就晃,下一秒就能散架。废墟里头,连个像样的墙角都找不出来。
镇子里到处是断手断脚,血糊糊的肉块粘在断墙上,像过年贴的破窗花。地上全是烂泥掺着血,踩一脚,脚底板都黏得动不了。
野战军这帮人,压根不是打仗,是把炸药当烟花放。
逃命的小鬼子满地乱窜,像被火烧了窝的老鼠,尖叫着、推搡着、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扑。镇子外头,几百号鬼子沿着河岸狂奔,只想离那鬼地方越远越好。
就在这时候,天上一声尖啸。
那声音,像阎王亲自拉的二胡,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麻。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撒腿狂奔,可炮弹比人腿快多了——“轰”!
火光冲天,气浪把河边几十米的树全给掀飞了,树杈子砸得像天上下了场木头雨。几百号人,连喊都来不及喊,直接没了。连根头发丝都没剩下。
地上多了一个五十多米宽、深不见底的大坑,河水哗啦一下全灌了进去,转眼就成了个血红色的大水潭,咕嘟咕嘟冒着泡,像煮了一锅人肉汤。
多田俊的办公室门“砰”地被踹开。
杉山元一脚跨进来,脸跟死了爹似的白。
屋里已经挤满了人,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谁都不敢吱声。
苏州那边,听不见百里外的爆炸,可每个脑袋里都跟装了炸药包,一碰就爆。
杉山元手里的茶杯“哐当”砸在地上,他根本没捡。野战军这轮炮火一开,他就知道,这次不是小打小闹。
野战军有两个东西,是小鬼子这辈子都翻不过去的山。
一个是天上那些铁鸟,一个是地上那帮人不要命的炮弹。
他们是蓝星上头一支把“火力碾压”四个字刻进骨头里的军队。不讲战术,不讲节省,一开炮就是几十吨炸药砸下去,管你碉堡还是人肉,统统给你炸成数据。
陈川这人,平时阴招不断,套路一套接一套,但真到了拼命的时候——他从来不跟你玩花的。
就一条:砸!猛砸!用炮弹堆出一条生路。
当年宝山那场仗,第三师团多威风?最后呢?全被炮弹喂了土。
打那以后,小鬼子看见炮口就哆嗦。走哪儿都分散队形,见山就挖坑,见河就架工事,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底下。
可再深的坑,也扛不住炮弹往里灌。
现在,大麻烦来了。
凌晨五点,炮声准时响起,到现在,整整两个小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给。
前线刚传来的消息,让屋里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总司令官,他们最少动了五千门305毫米以上的重炮,把基地周边所有能站人的地方,全都犁了一遍!现在炮弹还在往下砸,没停,半点没停!”
杉山元刚坐下,多田俊就站起来,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部队……联系不上了。八成以上的部队,信号全断。能逃出来的,只有边缘的零星几支。估计……至少还有三十多万兄弟,还被困在炮弹雨里头!”
能跑出来的,本就离炸点远。那些陷在核心区的,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华中方面军的精锐,大半都被困在那片地狱里。
前线的消息断断续续,像临死前的呻吟。
指挥部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怕惹祸。野战军一口气拉出几千门重炮,轰得地动山摇。这哪是打个突击?分明是早就在等这一刻,憋了不知多久。
“陈川这孙子,玩的就是心眼儿。”多田俊脸色铁青,手指节捏得发白,“以前打起来,顶多几十门炮露个脸,现在呢?一上来就是十倍火力,还一轰就是两个小时,喘气都不带停的。这哪是炮击?这是要把整个基地给掀翻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他们不是要守城——是要反杀。”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杉山元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慢悠悠开口:“野战军是强,可真有那力气全面反扑?别是虚张声势吧。”
多田俊没笑,也没急,只是摇头:“我们没情报说他们打不动,可你看现在——几千门炮,得多少人伺候?得多少弹药堆?几万人?连装弹都忙不过来。光是推炮、调射界、填弹链,没二十万精兵,根本玩不转。”
有人忍不住插嘴:“胡扯!要真有三十万,怎么让咱们打下魔都?那会儿他们躲哪儿去了?”
“那会儿,”多田俊咬着牙,“他们还在山沟里练兵呢。你以为他们真怕打?他们是等——等新兵能端枪了,等新炮能打响了,等陈川把咱们的胃口吊足了,再一刀捅下来。”
屋里的空气像冻住了。
“陈川这个人,不捞到十倍利,绝不出手。”多田俊眼神发寒,“他从不吃亏,步步都踩在你心跳的节拍上。现在他敢炸这地皮,不是疯了——是他觉得,时机到了。”
他缓缓站起身,一字一顿:“帝国精锐全挤在这片地儿,他早就在盯这了。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守城,是吞人。”
杉山元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说的是什么丧气话!咱们一百二十万人在这儿,他拿头来撞?”
多田俊盯着他,没退半步:“是,咱们人多,但除此之外,你还能指望什么?粮道被掐、补给断线、情报全瞎,他们手里有炮、有兵、有节奏,还有个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陈川。”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像铁片刮过:“我现在就要华北方面军,立刻打浦口。哪怕牵制他们五万人,也是救咱们的命!拖下去,等他们把炮口对准我们后腰,连喊都来不及!”
没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