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航机里,导航员眼睛死盯着屏幕,手底下飞快演算:结合飞行速度、方向、卫星定位和目标距离,一点点微调航路。
蓝星上的长途飞行,从来不是一条直线。地图上看,像条弯弯曲曲的“鼠行线”。
凌晨一点起飞的轰炸群,飞了整整四个钟头,终于在凌晨五点,陆续抵达预定目标上方。
第一攻击群没直奔左四堡,而是先绕到脚盆鸡海转了个大圈,再从侧后方悄然切入城市上空。
天边刚泛白,左四堡的工厂还在通宵运转,城市和港口的灯火星星点点,映出一片忙碌景象。
导航员调出轰炸机底下的高清画面,和手里存的城市影像一对比,立刻锁定目标。
“位置确认,准备投弹,降高度,四万!”
领航机长一声令下,后头整支编队开始缓缓压低机身。
此时的小鬼子本土,虽说警戒等级提了一档,可对于飞在一万米高空的机群,基本等于睁眼瞎。
现在的飞机,能飞到一万米的基本没有。大多数防空武器极限也就六千米,顶天了够着八千米。除非是那种大口径高炮,否则七十五毫米的小家伙,射高也就五六千米。
小鬼子防空哨兵眼睛瞪再圆,夜里也甭想发现这群幽灵。
更要命的是,这个时辰正是黎明前最困的时候,人的警惕性最低。
左四堡上空,好几个熬了一夜的防空兵正哈欠连天,眼皮打架,站都站不稳。
谁也没想到,头顶八千米,七百五十架B-17“空中堡垒”已排成遮天蔽日的阵型,悄无声息地贴了过来。
八千米,已经是这种轰炸机安全飞行的下限。
太低太危险,太高又没法精准投弹。八千米扔炸弹,准头基本靠蒙。可这一回,拼的不是精度,是量。
每架B-17都挂了六十枚二百五十公斤重的白磷燃烧弹,七百五十架加起来,就是四万五千枚!
这些炸弹砸下去,覆盖整座城市绰绰有余。只要落进城区,哪怕偏个几百米也不影响结果。
一个编队带的白磷弹,总重就上万吨。
要是全炸实了,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转眼就能化成焦土。
此刻,小鬼子还在梦里流口水,完全不知道头顶悬着一把死神镰刀。
八千米高空,七百五十架轰炸机同时打开弹舱门。
领航机刚飞过左四堡市中心,第一时间松开了炸弹。
后面一架接一架,跟着投弹。
每颗弹间隔半秒释放,六十枚一口气扔完,也就三十秒。
第一批炸弹刚离舱时,离地还有上千米。
投完弹的飞机立刻拉起爬升。
B-17爬升慢,每秒只能拔高十几米。
与此同时,机腹摄像头从投弹瞬间就开始实时录像。
直到第一声刺耳的呼啸撕破夜空,左四堡的小鬼子才反应过来——空袭来了!
可已经晚了。
防空兵手忙脚乱摇起警报器,但就在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炸弹已经落地。
五百米高空,一枚白磷弹率先爆开,爆出漫天白光,在黑夜中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像无数萤火虫从天上坠落。
那些光点拖着长长的烟尾,看得人头皮发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诡异的白色火雨,像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兜头罩下。
成片的脚盆鸡居民还在睡梦中,就被凄厉的警报声惊醒,赤脚往屋外冲。铺天盖地的白磷还没砸下来,不少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儿,像是烂大蒜混着铁锈,冲得人脑仁发胀,直想呕。
紧接着,那乳白色的火雨终于落了。
屋顶、街面、树梢,到处炸开一团团蓝白色的火焰,像从天上泼下来的鬼火。这玩意儿燃点低得吓人,沾到空气就能烧起来,风一吹反倒越燃越旺。别说地面了,连水面上都漂着火,噼啪作响,烧得水冒泡。
左四堡很快被浓烟吞没。大火翻滚着往上蹿,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嚎叫。街上那些小鬼子刚抬头,就被飘落的火星溅了一身——那可不是普通火苗,一沾上皮肉就死死咬住,根本甩不掉,扑也扑不灭。
他们疯了似的拍打、翻滚,可越是挣扎,火势越猛。白磷直接钻进血肉里烧,一路啃到骨头。有人跳进水沟,结果水面也在烧,整个人泡在火汤里惨叫连连。直到彻底烧成焦炭,火才慢慢熄。
可尸体上的火还在烧,烧穿肋骨,烧塌头颅,整个城市就像一座敞开的焚化炉。
左四堡本就不大,二十来万人,却是长崎一带最集中的工业区。此刻,大大小小的厂子全成了火炬,车间、仓库、办公楼,全都炸开了锅似的燃烧。码头上堆满军需品,现在也都跟着爆燃,黑烟柱冲上几百米高。
就连海面上都在烧。岛上几艘停泊的船,早就被引燃,火舌顺着缆绳爬上海浪,映得整片海域通红。
毒烟如雾,罩住了全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又腐臭的味道,那是白磷汽化后的剧毒蒸汽。许多没被烧死的人,在逃命途中突然咳血、抽搐,一头栽倒。就算侥幸活下来,肺也会烂掉,骨头发脆,后半辈子废了。
活着的人拼命往外跑,但哪里有路?大火连成一片火墙,把整座城围得死死的。木头房子噼里啪啦全爆开,火龙卷贴着街道乱窜,谁碰上谁就化成灰。
轰炸机群投完弹,调头就走,消失在天边。而同一时间,深户、名古屋、大阪、西京也遭了殃。
一样的白磷弹,一样的火海地狱。
街道上全是光脚逃命的人,有的只穿着睡衣,冻得浑身打抖,可身后的大火撵得比狗还急。他们哭爹喊娘,抱着孩子往城外狂奔,可中间很多人根本没跑出几条街,就被热浪掀翻,活活烤熟。
城里的小鬼子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思对空射击?救火队倒是打开了消防栓,拿海水往厂房上猛浇。可水浇上去就跟倒进油锅一样,“轰”地炸开,火反而更大了。
名古屋的炼钢厂里,上千工人被困在火场,整栋建筑成了烤箱。外面的人想冲进去救人,刚靠近就被高温逼退。火光照着一张张扭曲的脸,有人一边咳一边喊,下一秒就被气浪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