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屡次想要她的命,为什么屠尽离魂谷满门。
甚至于她想到那个梦,难道她来到这个时空竟不是意外?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身子因着极速失血,头脑开始有些不清,虚弱的张了张口“你是谁?”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身子开始极速往后倒,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身子,缓缓放到地上。
“后会有期。”戴着彼岸花面具男子暗哑的开口,一听那声音是变了调的,故意隐藏了他的声音。
苏颜伸出手想要摘掉那红色彼岸花的面具,可她只能任凭那张面具远离一点点远离,直到最后只剩一个模糊的人影。
不,不……
莫名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她躺在地面上,耳边几乎还能听见胸口起伏的喘息声,以及血液不断从她身体内抽离的感觉,就像是湖泊被一点点抽干了水。
而后她开始意识模糊,又一次陷入了生死关头,她脑海中全都是宁少宣的那张脸。
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样宠溺她的模样,那样因为吃醋而心神不宁的模样,就那样在她的眼前模糊了轮廓。
“苏颜。”
一声熟悉而颤抖的声音呼喊着,随后她于模糊中看见宁少宣的身影,奔向了她,她挣扎着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个身影,最后终于无力的放下了手。
王爷……
那样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只能化为心底的一阵叹息。
宁少宣知晓苏颜不见,赶到七星角楼之时,只望见苏颜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短剑,血液不断往外涌出。
他伸出手来,全身冰凉,不知道该怎么抱她,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声音不断的喊着“苏颜,苏颜……”
一声又一声,犹如凄厉的夜莺,可他只能抱着苏颜,她的身子渐渐冰凉,不断汹涌而出的鲜血刺痛了宁少宣的眼。
他穿过十年阴霾之后,等在路口的那个红衣猎猎的女子,穿过层层迷雾之后到来的那个女子,在他的怀中失去。
失去,这个词闯进宁少宣脑海中时,他的身躯莫名的发抖,被无法言说的悲凉重重压在他的胸口,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包围着他。
不,不……
他早就已经无法再接受失去了,不是吗?
景泽看着躺在木槿林里的袁鑫,他被一剑穿透胸口而死,整个胸腔都被搅碎了,死之前还狠狠的抓着手中的鞭子。
暗卫身死护主,便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了。
可还是会怕,若有一天他也死了,那云祁该怎么办?
那个害怕鬼的人,该怎么办?
……………………
端砚阁的卧房床榻上,苏颜已经躺了一月了,那把短剑并未刺中她的心脏,而她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并未伤到要害处。
可苏颜还是没有醒过来,就像是陷进了一场沉睡,呼吸浅浅,面容安静而宁和。
宁少宣靠在床边,细细为苏颜清理手臂上、四肢上的伤口抹药,那些伤口已然结痂了,他一面温柔的清理伤口,一面自言自语。
“苏颜,今日我又做了杏仁佛手,这一次我做了改进,没有那么甜了,你肯定会喜欢。”
“苏颜,我之前说的万灯节就快到了,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一看。”
“你恐怕不知道我早已准备好了嫁衣,就等着有一日,等你答应我了,愿意许我一辈子了,我们便举行一场大婚……”
“苏颜”宁少宣抹着药的手颤抖不已,可他还是坚持着将那药抹完,而后他的身子也一并颤抖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带上了哭腔。
“你愿意吗?”
宁少宣那心底深处无法抑制的悲痛化为泪水,夺眶而出,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只能趴在苏颜的床边,他一向隐忍克制,自十年前的大哥、大嫂死去之后。
那个老槐树下的少年,埋葬了所有的软弱,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失声痛哭过。
可今日的他趴在苏颜的床边,因为想要让自己不会痛哭出声,只能隐忍着、克制着,身子颤抖着。
可最后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悲痛,哑着嗓子痛哭出声“你愿意吗?”
“你愿意为我穿上大红嫁衣……”
宁婉怡与景泽、云祁站在门外,他们听着屋子内的呜咽,那些一句句的问话,他们默契的站在门外,并未推门而入。
许久之后,宁婉怡发出了一声叹息“走吧。”
云祁与景泽点了点头,一并往外走去。
他们三人见证了宁少宣十年前突逢巨变之后,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便都消失了,如今的苏颜好不容易带着宁少宣走出了那十年的阴霾。
他们不敢想象,若苏颜真的醒不过来了,宁少宣会变成什么样?
一个在黑暗与绝望中走了太久的人,恰逢光亮来袭,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只能拼命抓住,无法松开,因为那是绝望中唯一的光亮。
“王妃,她还能醒过来吗?”景泽有些沉不住气,往外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他觉得他以前对苏颜太不好了。
如果可以,他想对苏颜更好一点。
云祁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悄无声息的握住了景泽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