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菩提寺中也搭建了一个阵法,宁少宣躺在庭院正中,周围皆是青青翠竹灯围绕着,司辰躺在宁少宣的身侧,同样的翠竹灯围绕。
当上弦月升至半空中时,这阵法便开始了,司辰以身入阵法,生生将这阵法撕出一个口子来。
“浮生阵,死局亦是生局。”
司辰话刚落,翠竹灯烛火骤然熄灭,宁婉怡立在一旁看到那烛火熄灭,便猛地拽紧了身旁云祁的衣袖,按捺着自己想要上前的冲动,声音颤颤的。
“发生什么了?”
此刻端坐在石台之上,轻抚着佛珠的慧远法师蹙眉看向阵法中心的两人,只觉胸口一阵燥热,随后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正好落在面前的木鱼之上。
慧远身侧的一众小和尚也纷纷口吐鲜血,紧接着一个挨着一个倒下,石台之上只剩下慧远一人仍然端坐着,他看着眼前景象,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阿难的话语。
“尔等鼠辈,竟敢与我作对,该死!”
他猛然听见这话,全身冷汗直流,紧接着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胸口传来,再然后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就搏一搏!”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迦沉大师之死,根本就是阿难在后操控了一切,身为佛家的不可说,他造了太多杀虐了。
迦沉大师为了保全佛家脸面,打算任凭阿难就这样放肆下去,可他与迦沉不同,他定是要一搏。
咚咚咚!
木鱼声再次响起,宁婉怡与云祁看向石台之上的慧远,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鲜血顺着他的下巴,不断滴落在木鱼之上,鲜血四溅的声音与稍有些紊乱的声音回响在庭院之内。
宁婉怡手指握紧又松开,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她揪着云祁衣衫的手松开之时,掌心汗渍将那衣角早已湿透了。
“云祁,他们会回来吗?”宁婉怡的声音极轻微,不敢大声说话,她生怕自己的鲁莽将这一切都破坏掉了。
“会。”云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可额前的沁的薄薄细汗出卖了他,他不知道,不知道,这样诡异的事件,这样诡异的阵法。
他们真的还能回来吗?
可是他只能坚定的回答宁婉怡。
宁婉怡再次揪住了云祁的衣角,掌心粘腻汗湿让她觉得寒凉如冰。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蓝歌拿着药箱等在一旁,他那只飞针走穴的手这一刻竟然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而另一边,被吸入黑檀棋盘之内的苏颜此刻正全身冰凉,尽力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好似被黏住了一般,想要动一动身子,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怎么回事?
她心里担忧着宁少宣,只能再次尝试睁开眼,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方才将上下眼皮生生扯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入眼而来得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白茫茫之中是一个人影,那人影端坐在雪地之上,已然成了一个雪人,腰间隐隐露出一个东西来。
是那枚玉佩!
王爷……
苏颜张口想要说话,可嘴皮也被血冻住了,她心下太急,只能用蛮力将嘴皮扯开,嘴皮方一扯开,口中一阵腥甜,嘴角有鲜血溢了出来。
她此前除了阿难触碰她时,她才会有感觉,可是现在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这个地方的寒冷,以及此刻嘴角撕裂的痛感。
难道入了这个阵,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实物,就算她本来是只是一个幽魂,也能在这里变成实体。
“王爷,王爷。”苏颜对着那人影喊了几声,可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开始试着活动已然被冻僵的四肢,每挣扎一次,僵硬的四肢便能活动一点,就这样挣扎了许久,她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渐渐地她的手能动了,紧接着是上半身,而后四肢也能开始活动了。
当她终于能站起来的时候,便挪着尚有些僵硬的步伐,奔向了雪地中的那个人影。
“王爷,王爷。”她对着那个人影喊了几声,可那人影毫无反应,她用手将那人影脸上的雪都扫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只一瞬,眸中之泪奔涌而出。
终于能再见到了,终于,她不停的抚摸着那张脸,想要用自己的手心的暖意为面前的宁少宣捂热,可是任凭她如何做,面前的宁少宣仍旧是一动不动。
这时又听得白茫茫得天地间传来声音。
“快,快,带他走,快……”
苏颜一听见这声音,便听出来是司辰的声音,与刚刚告诉她浮生阵,死局亦是生局的声音如出一辙,她听了那声音后,索性一搏,将手按在了那黑檀棋桌之上。
一阵巨大的吸引力将她吸进了黑檀棋桌之内,再次醒过来,便真的见到了宁少宣。
那声音刚落,白茫茫的天地间出赫然出现了一条鲜红色的道路,她拖着宁少宣的肩膀便尽力往那条鲜红色的道路上奔去。
她艰难的拖着宁少宣的身体刚踏上那条鲜红色的道路,便又听得身后不断传来“嘎吱”的声音。
嘎吱,嘎吱……
那声音越来越近,她拖着宁少宣的手指已然沁出了鲜血,温热的鲜血落在了宁少宣的肩膀上,瞬间便凝固了,而后鲜血再次溢出,又再次凝固。
“他是跑不了的,永远,永远。”
越来越近的嘎吱声,以及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苏颜一听见那声音,便只觉毛骨悚然,他来了,他来了,再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