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宣蹙着眉,总觉得这一切看似环环相扣,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之前已经探过神仙殿,而那枯井中的白骨,难道是大祭司与冥女所为,可北宫将他二人迎为座上宾,又究竟为的是什么?”
苏颜觉得自从入了这北宫,便觉得眼前被迷雾遮挡住,好似真相就在那迷雾之后,可迷雾之后的真相又究竟在哪里。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白不染走到了殿外,浑身依旧湿漉漉的,他的身后是一排湿漉漉的脚印,那些湿漉漉的脚印攀爬上了十多级高的阶梯。
他有些忐忑的站在门口,敲响了门,随后他轻声问道:“苏颜,我可以见见你吗?”
殿内的苏颜这时被宁少宣抱在怀中,宁少宣一听见白不染的话,便蹙起了眉头,苏颜惊觉不妙,她怕宁少宣克制不住,便暴露了自己,便只能伸手捂住了宁少宣的嘴。
“不必见了,我只答应陛下待到三日之后,可从未答应过陛下要时时相陪。”她朝着门外喊去,而宁少宣则是非常不满白不染深更半夜来找苏颜的举动。
他觉得白不染就是没被打怕。
白不染站在门口,衣袖、发丝上不断滴落的雨水,整个人隐藏在屋檐下,倒显出几分悲凉而来。
“你如今只会称呼我陛下了,可是怨我骗了你,我只是想见一见你,就一面,好吗?”
他说到最后,说话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那些无助夹杂着期待的话语,就这么一字一句的从一个本该恣意洒脱的人口中说出。
而苏颜毫不犹豫的回道:“夜已深了,陛下还是回去吧,不管有何事,明日再谈也来得及。”
这时屋外的雨越加大了起来,白不染的手依旧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他整个人因着寒凉的春雨颤抖起来,片刻后,终于无力的将手放下,而后转身离去,重新没入缠绵的春雨中。
念念撑着油纸伞而去,可白不染只是无力的说了句,“不必了,我只希望为我撑伞的人是她。”
“陛下,陛下,夜雨寒凉……”念念手里撑着油纸伞,怔怔的看着独身一人走在夜雨中的陛下。
念念是不懂的,陛下是这东笑国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拥有无数如她这般的普通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可陛下他,为何总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
苏颜听着殿外的声音,觉得白不染今日实在太过奇怪,便凑到宁少宣的耳边,轻语道:“王爷,我对你之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可是这白不染好歹曾救我于危难,我还是出去看看罢。”
宁少宣听完苏颜的话,心里十分不快,他心里是不许苏颜去的,可他又怕这样的自己会令苏颜不喜,便只能点了点头。
苏颜起身,重新披上海棠红的华服之后,便出了门,随后将门关好之后,便嘱咐念念在殿外等候,一会儿她还要去泡澡,而后自念念手里接过油纸伞,便追着白不染而去。
夜雨丝丝坠落至油纸伞上,空气中能听得雨水与油纸伞相碰撞的声音,像极了少女脚腕间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白不染。”苏颜撑着油纸伞,远远的便看见了白不染的身影,她撑着伞便追了上去。
白不染恍惚间听见苏颜的声音,刚转过身来,便发现头顶的夜雨停了下来,头顶上方撑出了一片明媚的天地。
他有些激动的看着着一她那身海棠华服,此刻为他撑伞的女子,可他眸中的欣喜刚涌了上来,便又听见苏颜的话语。
“白不染,此刻我们还是朋友,你用云舒的命逼迫我留了下来,可今日我见了云舒之后,便知晓你纵然再手段狠厉,可你也不会杀云安与云舒,而我之所以继续留下来,是因为答应了你,留到三日之后再走。”
苏颜听着雨伞上跳跃的雨滴,顿了顿,又继续说着:“可是你要的深情我给不了,你要的救赎我也给不了,我知晓你与我继续当朋友,于你而言,根本就是折磨,为今之计,便只剩下从此相逢是陌路的办法了,如此这番,或许能绝了你的念头,你也能遇到更好的人。”
白不染听着苏颜的话,竟笑了出来,他的笑意放肆张狂,“从此相逢是陌路,你当真要如此!”
“这只是我认为于你而言,最好的办法罢了。”苏颜看着面前的白不染,明明刚才他还是一派委屈的模样,而此刻竟隐隐多了几分狠厉。
“若我此时倒戈,与北辰、西无结盟,你以为宁少宣还能安然的离开东笑国。”白不染的话语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你若真要如此,那我苏颜在此立誓,若你敢伤宁少宣一分,我便与你不死不休。”苏颜忽地丢弃了手中的油纸伞,任凭冷雨打在海棠华服之上。
而后她利落的转身离开,她的身后是白不染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油纸伞,明明想要往前为她撑住夜雨,可他又不敢上前,他的耳畔回响着她的话语。
“若你敢伤宁少宣一分,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他站在夜雨中,忽地抬头看向了油纸伞,唇畔荡漾起一个绝望的笑意,而他看着苏颜回了浴池之后,便撑着油纸伞往自己的宫殿而去。
他抚着那油纸伞的伞柄,就像是抚摸着一只细腻的手般,油纸伞下的他,轻声说着,“能与你不死不休,那也好似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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