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可他不是他……
不是他……
苏颜到了阿难的过去里，已然跟着他度过了几月的光景，从一开始期盼故事继续下去，她不能一直待在阿难的回忆里。
可她就这样一天天看着阿难，他心中有佛，潜心修行，他心中有慈悲，怜这世间众生。
“我究竟是欲火重生的佛，还是永堕地狱的魔。”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这时候的阿难，心中对佛敬畏，渴望成为一个像弘忍法师那样的人。
可苏颜曾亲眼看着弘忍法师于每个深夜，都不可控制的打开木匣，取出木匣里的画卷，深夜里的他根本不是白日里的弘忍法师。
阿难并不知晓这一切，他望着弘忍法师之时，总是带着敬仰与骐骥的目光。
他心中的弘忍法师就是他的道。
苏颜目睹着这一切，阿难期望成为弘忍法师那样的得道高僧，并且将弘忍法师当做他自己的道。
以人为道，那道顷刻间便能崩塌。
那崩塌之后呢？
由佛堕魔，不过须臾。
“阿难，你不该这样的。”苏颜看着阿难怀中抱着一只小兔子，他的笑意纯净的仿佛此刻澄净的天际。
一声无力的叹息，亦或是对阿难未来的担忧。
可她此刻根本是个局外人，不知为着什么因由来了这个地方。
此时有风拂过，耳边是竹叶的沙沙声，阿难怀中抱着软糯糯的小白兔，他本来是轻抚着怀里的小白兔，可下一刻他忽地抬头，看向了苏颜的方向。
“你是谁？”他的声音温柔浅浅，眼神看向苏颜的方向，明明是一片虚无，可他竟好似能看见苏颜一般。
苏颜有些愣住了，她缓步靠近阿难，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要自他的眸中看清，他是否真能看清她。
“我是苏颜。”她的声音缓缓，明明与他离的极近，可他黑色的眸子里，只有青青翠竹。
他根本看不见她。
“苏颜。”阿难突然开口，轻轻念出苏颜的名字，如清风拂过青青竹叶，带起一阵不可思议的颤抖。
“你能看见我？”苏颜有些急切，不由得又靠近了阿难几分。
他的呼吸浅浅，他与她近在咫尺。
阿难则是往后退了几步，那脚步有些慌乱，抚着小白兔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惹得怀中的小白兔有些不满，在他怀里乱窜。
“我看不见姑娘，但有时能听见姑娘的声音，姑娘是鬼吗？”阿难的声音温柔浅浅，自几月前跟随弘忍法师到金戈壁滩的城中宣讲佛法之后。
经过那座孤零零的桥时，他撑着那把青色泛白的油纸伞时，好似感受到了身旁有着某种气息，便不由得将伞往身旁撑过去了一点。
莫不是来他伞下躲雨的女鬼，出家人慈悲为怀，就算是鬼神，也得心存悲悯。
自那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身边总是围绕着某种异样的气息，他并未多想，可今日他竟听见了那女子声音。
“阿难，你不该这样的。”
苏颜则是听到阿难的话语之后，有些愣住了，他看不见她，可却能听见她说话。
“阿难，你不要相信弘忍法师，你要一直坚信你的道。”苏颜有些急切，她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经过这段时间对弘忍法师的观察，他觉得阿难的转变很有可能是因为弘忍法师。
苏颜话刚落，就只见阿难摇了摇头，一只手抚着小白兔，另一只手在空中挥动着。
“姑娘，姑娘……”
阿难的手在空中挥舞了片刻，有些无力的放下，像是自言自语般，“怎么又听不见了。”
“阿难，阿难……”苏颜不由得向阿难靠近了几分，阿难感受到一阵异样的气息，不由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待留出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时，他才看向苏颜的方向，虽然在他眼中只有青青翠竹，也再听不见那女子的声音，可他能感觉到，那女子就在他的身边。
苏颜看着阿难的模样，有些无力，她本以为阿难能听见她的声音，那她就可以出声提醒阿难，可怎么又听不见了。
“我虽听不见你的声音，但我能感知你的存在，你是女鬼？不对，不对，若你是女鬼，那你怎么不怕日光，那你究竟是什么呢？”阿难似在思索，神情极为认真，怀中的小白兔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我哪里是女鬼了，我是天上的仙女。”苏颜有些无奈，走至阿难的面前，伸手轻点阿难的鼻尖。
“你是仙女？”阿难突地听见了一女子的声音，感受到自己的鼻尖好似被轻柔的拂过，与那微风拂过极为不同，似是带着一种时光的相遇而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胸口，恍若置身于盛开的莲花间。
只觉身处无限美好之中。
“你又能听见了。”苏颜有些惊讶，可下一刻阿难又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是不是因为我说你是女鬼，你就不想理我了。”阿难不知为什么，明明能感觉身边有一个女子，甚至能感受到她轻抚他的鼻尖，可自刚刚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她说话了。
苏颜叹了气，原来还是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