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被白不染抱着走完了那条长长的甬道,终是到了一个明亮的房间内。
“司辰。”苏颜脱口而出,看着被绑缚在房间正中的司辰,他的身下是一个奇异的阵法,那阵法将司辰包裹在其中,司辰的身上绘满了奇异的纹路,那些纹路皆是用刀在他皮肤上雕刻而成。
他的双臂被两根长长的锁链吊起,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不断的有鲜血自他身上流下,绘入那个奇怪的阵中。
“你要做什么?”苏颜仍旧被白不染抱在怀中,她身子无法动弹,可只觉脊背猛地钻入一股凉意,那凉意一直爬进了后脖颈。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死死盯着白不染,她在看见司辰的模样之时,竟然涌起了一阵害怕,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渴求。
“放了他,放了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白不染听着她的声音颤抖又无力,他的胸口涌起一阵细密的疼,那疼不受控制的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他知道她一定会为了救司辰与宁婉怡,心甘情愿的成为晏欢。
而一旦晏欢复生,他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一袭红衣而来,尽饮他所酿之酒,有着那样仿若星辰般的笑意。
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一笑起来,便让人恍若置身万花丛中一般,似乎只要靠近她,便觉得身处美好之中。
“为什么是你?”他抱着苏颜一步步朝着那个奇异的阵法走去,步履无比沉重,就连搂着她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他明明身处无尽的深渊里,可她为什么要自那深渊之顶探出头来,就那样看着他,她的笑是那样的灿若繁星,她那一袭红衣仿若绽放的玫瑰。
她从来没有朝他伸出过手,可他竟在一次次的相遇中,他看着她在离魂谷被逼至绝境,仍然拼死一搏,他在公主府的七星角楼,将短剑插入她的胸口……
她明明该同他一样绝望,可她仍然那般倔强的迎向该死的命运。
他只是看着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爬出那深渊,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向他伸出过手,可他就因着她的笑意,竟然想爬出那深渊。
可他不能,不能……
“我能相信你吗?”苏颜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司辰,那些鲜血沿着司辰的脚踝一路滴落,与那奇异的阵法汇合在一起。
“只要你心甘情愿成为晏欢,我会放了司辰与宁婉怡,这一次你可以信我。”白不染叹了气,将苏颜放置那阵法的中心,他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
“睡吧,待你醒来,你就不再是你了。”他的手里有一股异香传来,那股异香飘进苏颜的鼻间,令她整个身子都房松了起来。
她只觉整个人都昏沉了起来,眼睛渐渐闭了起来,她一直都是无比害怕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此刻的她竟然有些平静。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当宁少宣的模样闯进她脑海里之时,她好似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口中喃喃的说了句。
“王爷……”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可白不染还是听清楚了那句话,直到此刻,她就快要消失了,将永永远远不复存在了。
她念着的永远是那个人,那个人……
她刚刚说,“我能相信你吗?”
白不染只因着苏颜的这一句话,便想放了她所有在乎的人,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他本想成全了她。
这或许是他仅存的善意了,等他得到傀儡兵刃,整个天下都会变成修罗地狱了,他将踩着无数的尸体,爬上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此刻手指捏的作响,手指发冷,他死死的扣住苏颜的肩头,眼中是疯狂与绝望,随后响起了他冰冷的声音。
“我要你亲手杀了他,杀了他……”
果然久处深渊的人始终走不出那深渊。
苏颜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奇异的阵法发出了诡异的红光,白不染站在阵法之外,看着沉睡中的她,以及被吊在半空中的司辰。
“你舍不得了。”白不染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方转过身去便望见一张清冷的脸,只不过那张脸尽是疏离淡漠,可眸子中却神色复杂。
“都安排好了吗?”白不染只看了那女子一眼,便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诡异阵法中的苏颜。
那女子咬了咬下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冲到白不染的身前,嘭一声,便跪倒在地,她拽着白不染的衣摆,声音里带着渴求。
“要不我们走吧,不要再继续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她就那样死死拽着白不染的衣摆,身子随着她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本就单薄的身子因着这无望的渴求,显得愈发悲凉。
“我们,”白不染嗤笑一声,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女子,“你怕了,还是你想同我过一辈子,南沁,不,该叫你独孤陌了。”
南沁听着白不染的声音,终于无力的松开了手,她又回复了那个疏离淡漠的表情,站在白不染的身侧,朝他拱了拱手。
“这座墓穴周围埋满了炸药,待晏欢复苏,整座墓穴顷刻间便会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