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你不要颜颜了吗……”苏颜跪在祖父的床前，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握着祖父苍老的手，用力的揉搓着那手，想要那手凉的慢一点。
“咳咳……”苏启挣扎着想要起身，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苏颜赶忙扶住了苏启，轻拍着他的背。
“祖父，祖父……”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她一声声凄厉的喊着，像是暗夜里迷路的夜莺，冲撞在城墙上，最终砸的头破血流。
可那只夜莺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颜颜，我都安排好了，就算我走了，还有很多人能护住你，答应我，就算你是一个人，也要活得恣意洒脱，这是我与你祖母唯一的期盼。”苏启像是等待着苏颜的回答，用尽了全力盯着苏颜。
“我会的，我会永远是那个苏家的大小姐，快活明媚的小姑娘，祖父，你不要走，好不好……”苏颜好似知道了什么，可她还是想要拼命的抓住。
“好……”苏启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他整个身子都无力的倒了下来，那只苍老的手重重砸在床边。
“祖父……”
苏颜抱着祖父的身子，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仿似粉身碎骨的夜莺。
窗外的大雪纷飞了起来，苏家那个小姑娘最终成了孤家寡人。
祖父死在了第二年的冬季，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苏颜再未收到宁少宣的只言片语。
待处理完祖父的身后事之后，苏颜好似一夜间长大了，她开始觉得少年时的承诺或许都是一场空。
到了第三年的桃花烂漫时，苏颜收到了宁少宣时隔半年的一封信，信上寥寥数语。
十里红妆待君归。
“月灵，”苏颜将信递给了月灵，她神情淡淡，等了许久的故人，在此刻竟撩不起一丝内心的波澜。
“将这信收起来吧。”
“小姐，他要回来了，你怎么不见半分高兴。”月灵一面接过那信纸，一面偷偷看着小姐的表情，自从老爷死后，小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明明该是以前是活泼明媚的女子，这半年竟将自己生生活成了高冷的明月。
苏颜不再说话，转身向着桃花林走去，月灵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头同身旁的晏欢说着话，“小姐，她到底怎么了？”
晏欢好像沉浸了什么回忆里一样，直到月灵戳了戳她的手肘，她才反应了过来，看向桃林里的一袭素衣女子。
“小姐，她或许是长大了吧，再不能同以前一样肆意洒脱。”
月灵点了点头，极为赞同晏欢的话语，她自小便陪在小姐的身边，想要跟随小姐一辈子，而后她又听得晏欢声音缓缓。
“月灵，你有羡慕过什么人的人生吗？”
月灵被晏欢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着晏欢脸上的刀疤，相处了许久，晏欢终于愿意在面对她与小姐时，不再用面巾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随着年月的增长，虽淡去了不少，可还是醒目的存在着。
“我觉得能陪小姐一辈子便已很好了，我才不羡慕别人的人生呢。”月灵收着手中的信纸。
晏欢则是看着桃林里的那一袭身影，像是自言自语般，“我有时候会在想，若我不是我，那会怎样？”
月灵觉得晏欢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便也就不在意，拉着晏欢去集市上为小姐买些瓜果糕点。
……………………
苏颜着一身素衣，跪坐在软塌上，手撑着下巴，看着窗檐上挂着的一排风铃，有风拂过，那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月灵莽莽撞撞的冲进了房间，拉扯着苏颜的衣袖，便一惊一乍起来。
苏颜早已习惯了月灵莽莽撞撞的样子，她听着苏颜急急切切的说道：“晏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两天都没出来过了。”
苏颜一听便觉得有些奇怪，赶忙跟着月灵去了晏欢的屋外。
咚咚咚！
月灵敲响了那门，急切的喊着“晏欢，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苏颜想着晏欢或许又是沉浸在过去的事里了，便让家丁将门冲开了。
哐当！一声，门被冲开。
整间屋子暗暗的，苏颜看见一个瑟缩着身子躲在床上的女子，便走了过去，搂住了晏欢。
“别怕，别怕，我会护住你……”苏颜轻轻拍着晏欢的背，晏欢对于过去只字不提，可不代表那些过去不存在。
晏欢身子微微发抖，身子酸软无力，她抬起头看向苏颜，声音里颤抖着：“小姐，我也想活得明媚又灿烂，我做得到吗？”
苏颜轻笑着，“只要你想，便就能活得灿烂明媚，你一定可以的。”
“我真的可以吗？”晏欢看着苏颜，眼里是无数的期望。
“嗯，只要你想就可以。”
晏欢听着苏颜的话语，悄悄的将手里的书往被子下塞进去。
她一定可以战胜心里那些阴暗的角落，她也要活得灿烂。
又过了一个月，姑苏城开始流传了一个有关于红衣将军的传说。
那红衣将军如何连夺北疆十五城，用兵如神，将北疆铁骑打的狼狈不堪。
一时之间，关于那个少年将军的故事衍生出了无数个版本。
而随着这些流言的传播，一封又一封信送到了苏颜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