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紧绷的心弦断开,司玄机方寸大乱,浑然陷入惊喜与错愕。他的心何其矛盾,既是心花怒放,又是雷霆震撼。
蔡袅袅打开了纸镇笔盒,捧在身前。她已经涨满了勇气,能对司玄机而笑,是比平常时候更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般笑容,叫司玄机如何不情不自禁地伸手接纳。
然而,他的手蓦然止于纸镇笔盒,及时克制。他仓惶地取走文思笔,握于掌心却闪避蔡袅袅的目光,“袅袅,我说过的,我不会成为蔡家女婿,更不能喜欢任何一个女子……如若我的存在让你产生依赖情愫,那就说明我不该继续停留了!”
司玄机紧握文思笔狠心说罢转身便要离去,蔡袅袅的笑容今失,始料未及竟是如此。
“啊!”蔡袅袅手上的纸镇脱手砸中了脚,疼得她一下坐到了地上。
而自以为绝情撤退的司玄机听到她疼叫的声音便完全忘却其他心思意念,再度回到袅袅的身边。任谁也无法不为之动容的关切,“怎么了?砸到脚了!”
发觉以后,司玄机即刻将蔡袅袅抱起去置塌上。亲手为她脱去鞋袜,白嫩的足背上砸出了一块淤青,司玄机心疼地轻触便要起身拿药箱。
“玄机哥哥……”司玄机抬起润湿的双眼,“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一点都不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不只是今日,你明明走了,却又回来照顾我,关心我!”
尽管蔡袅袅的眼里含有泪水,但他依然看清此时此刻司玄机的眸中,绝不是无情的眼光。他对众人皆寻常,蔡袅袅岂能接收不到他对自己的独有眼神。
“我不相信玄机哥哥不喜欢我!”蔡袅袅执着说道。
她的饱含热泪,她的激动呐喊,无不让司玄机寸心大乱,心思割接。他多想忘却身份,不顾一切,可他终究不是孑然一身的蔡英俊,而是不能以寻常道的司玄机。
“袅袅……”司玄机不知如何相劝,只能沉哀说道,“今生与你结缘之人,绝不可能是我。文飞扬早已与你有约……”
“可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玄机哥哥你!”蔡袅袅心中躁动得任性起来,“玄机哥哥你为何一定把我推给他人,我对你来说是包袱,是负累吗?”
爱的包袱,是司玄机从未背负过的。
“对不起!”司玄机终究选择逃避她的一切,以免失去克制。
“玄机哥哥!”蔡袅袅呼唤,忍痛追到门边,司玄机依然不见踪影,“玄机哥哥,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走,玄机哥哥!”
蔡袅袅痛哭流涕,伤心落泪,她不惜改口挽回,否认自我。
可是司玄机却硬了心肠,站立在屋顶之上,感受冷风吹打他这颗麻木的心。脚下沉重踩碎了瓦片,也不肯再现身一面。
“袅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就让我永远离开你吧……”
一阵疾风缠绕司玄机吹出蔡家庄之外,风四季现身时一脸鄙视,“好你个玄机老儿,胆小如鼠,无耻懦夫!人家袅袅是女子都对你大胆求爱了,你居然还拒绝她,让她心痛哭泣,伤心难过。”
“是我的错。”司玄机毫不辩驳,“是我懦弱无能,可我跟袅袅如何能在一起呢?”
“你反正还要找玄机笔,短则三五年,长则三五十年,就跟她在一起啊!待事成之后再拍拍屁股走人!”风四季理直气壮地说。
他这般心态,司玄机永远不可能拥有,也不能苟同。
“你不走也行,你陪蔡袅袅到寿终正寝也可以啊!”风四季总是说得轻易。
他是游走四季的风,逍遥自在,见一个爱一个弃一个换一个。
司玄机却是守护命运的光,坚如石,扎根如树,墨守成规,不受人情干扰是他的存在规矩。
他二人相识却不相知,
“我来,是为寻回玄机笔,绝不越矩。”司玄机面对风四季才说的坦然坚定。
“即便爱了也不?”风四季一问,司玄机便应,“绝不。”
“你果然爱上她了,还不承认!”风四季亦无法理解,“我鄙视你玄机老儿,比任何时候都!”
这边鄙视之后,风四季又念叨起来,“如果袅袅愿意的话,让我代替你都行!”
“不行。”司玄机不肯。
“你都不要她了,还不让跟别人相爱吗?你就不担心她伤心过头,她若是寻死怎么办?”风四季一个劲儿地骇人说法,“你这是自私,你不敢爱就拒绝她,自己逃避让她痛苦,我简直越来越瞧不起你!”
对此,司玄机早有预谋,“等我寻回姻缘笔,会为她划定世间最美满的姻缘,到时候我就不重要了。”
“万一你一百年都找不回,万一她今晚就伤心透顶求死……”风四季的随口念叨收获司玄机杀气眼神,“如果可以,还是玄机老儿你死掉比较好!”
黄昏,夕阳沉沦,心情沦丧。
蔡袅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伤心啜泣泪涟涟,父母姐妹在房门外关切无门。
“袅袅……”蔡有金有口难言。
“二姐姐你别这样了,让我跟你一起睡好吗?”蔡娜娜小手敲门。
唯有蔡娉婷说话,毫不讳言,怒火难浇,“该死的蔡英俊居然拒绝我妹妹!”
“娉婷少说一句。”
此时此刻,最忌讳提及便是“他”人。
“爹,三娘,姐姐,娜娜……”蔡袅袅从门内呼唤说道,“你们不要管我了,我不会,怎样的,让我一个人待着……”
哭腔和嘶声,实在叫父亲心疼后母落泪。他们悄悄地让娜娜留下来看着,大人们去到外头商议别事。
“英俊怎么可能不喜欢袅袅呢?”蔡有金死也不信,“他对袅袅那般在意那般好,就连我这当爹的都自愧莫如!”
“难道他不想当袅袅的夫君想当爹?”蔡娉婷一言惊人,玩笑不开,“我去找钱乾……”
“这种时候娉婷你先顾着点妹妹吧!”蔡有金焦灼难当。
蔡娉婷的想法是,“我去找钱乾,看一下司玄机那个混蛋有没有去他那儿。若是没有,再让钱乾去他可能藏身的地方找,一定要让他给我们蔡家一个解释!”
事到如今,蔡有金依然不怨不恨司玄机。一次这样两次这样,还是这样,难道真是当爹的自己自信过头,自作多情?
“会不会是英俊被袅袅突然求婚吓着了,他不可能抛下袅袅不管的呀!”
因着风四季的胡言乱语,司玄机真就没有离开而是藏身在蔡袅袅的房间后边,深情埋没,默默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