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风和日丽。
男学生的画艺课,适逢女学课堂的自习。傅先生便有主意效仿前次女学生画男学生的课堂,这次倒着再来一回。
女学生的自习课往往都是肖淑媚管着,她虽然同意却到了地方管束着女学生,“作画而已,别趁机勾勾搭搭,一个个搔首弄姿丢人现眼。”
跟之前的规矩差不多,傅先生让男学生自己邀请一位女学生作为入画对象。一堂课为限,上交画作。
女学生大多都冲着文飞扬去了,谁不喜欢才子佳人对对碰。
按理来说,蔡娉婷定会成为众男学子趋之若鹜的对象。但因为钱乾家的家世背景以及个人脾气,竟无人敢与之竞抢。
蔡娉婷本不屑一顾想一走了之,但看到妹妹还无人邀请傻站着,她便想到倘若自己拒绝钱乾,他必定就去找她了。
反正要晒太阳,不如就便宜钱乾一回。
更出人意料的是,女学生们竞相奔赴的文飞扬却从百花齐放中走向了一枝独秀的蔡袅袅。
目及之时,蔡袅袅还没意识到会他是为自己而来,直到文飞扬开口说道:“请问我可以画你吗?”
“啊!”蔡袅袅受宠若惊,“可以是可以……”
“多谢。”文飞扬二话不说。
就这般,蔡袅袅便捡了个第一才子。文飞扬找了一处走廊,让蔡袅袅坐着,身后有靠柱不会太累。
蔡袅袅十分配合,文飞扬便开始作画。
虽说是先生的要求,男女学生的配合,但蔡袅袅总归还是心里想不通。自己与文飞扬并无更多交集,他怎么就挑自己作画了?
他提笔,抬眸,垂眉,落笔……
“说话,可以吗?”蔡袅袅有些拘谨。
“可以。”文飞扬淡淡地说
心里头思索,不如直接问当事人。蔡袅袅便问:“刚刚明明有那么多人都找你给她们作画,你为何偏偏找我呢?”
“因为你看起来安分。”文飞扬的话叫蔡袅袅一懵。
看起来安分,就像蔡袅袅此刻这般,纹丝不动,配合得无可挑剔。
“原来是觉得我比较好应付啊!”蔡袅袅默想:还以为是上次我画了他,所以一次换一次呢。
“况且前次,你画了我吧?”文飞扬仿佛能看穿蔡袅袅心思般地问,更叫她无话可说。
彼此之间保持沉默,文飞扬更能够沉浸于作画。
傅正书没有看见司玄机,问肖管师也是失望地不再追逐。
而司玄机是得空又去了文笔阁,傅正书能够想到这点便过去一寻。
果不其然,傅先生推门而入,“司先生你果然在此。”
“傅先生。”司玄机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不甚掉落。
他即刻屈身去捡,才发现台架最下方的阴影里还摆放着一只不起眼的箱子。比起台面上欣赏得到的作品,司玄机更不能错过藏得深的。
“傅先生,这箱子可否打开一看?”司玄机问。
“当然可以。”
得了允许之后,司玄机将箱子拖了出来。箱面上稍有积尘,角落里总是容易被忽略清扫。
打开箱子一看,其中一沓纸张难以计数。纸质墨迹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纸上所写是诗词。其中有的是古人词赋,有的是原创诗歌,但主题好像偏向统一,多关于荷花赏光。
这一箱诗词纸张,傅先生亦不晓得来历。有部分诗作和摘录乃至连署名都没有。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逋。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傅正书突然念起了这首词,“这首是词人懒真子的词,描述荷花的雨水之缘。虽然这个人不是自创诗词,但看这字迹想必也是才华一位,如此清秀说不定是位女子佳人也说不定。司先生你说呢?”
纸上词被推送到司玄机眼前,他已经分辨感应得有些眼花缭乱,顺手便伸出去接这一纸旧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袅袅”二字。
纸张覆于司玄机手掌之上的一瞬,他即刻便感应到异样的能量流动,一下就将这份词夺了过来,“没有名字!”
“只是不知何人誊抄的一首词罢了,自然不会署名。”傅先生合理地说。
“这些诗词如此统一主题,必定出自规定的情境场合,傅先生你可知晓……”司玄机意识到自己的急促失礼,“傅先生一年前才来书院,从这些纸张看来定是多年以前的积存,你又怎会知道呢?”
“司先生好像对这词特别在意?还是也觉得从这字迹看来像是出自有才佳人之手才别有兴趣啊?”傅正书自说自话起来,“不过的确有些年代了,或许早已美人迟暮,甚至……”
“院长或许知道。”司玄机突然想到年纪偏长的一院之长,即刻便要拿这一纸词去请教。
“司先生!”傅正书茫然一唤,司玄机才停止焦灼脚步转身,示意为这一纸词,“傅先生,多谢方便,这个还请借我一用。”
拿到纸张的司玄机就这么走了,让傅正书迷惑不解,“这个司先生怎么神神秘秘的?”
司玄机片刻不缓地去找到院长,一纸诗词,让他老人家分辨。院长看得很仔细,关于词的作者他是知道,但写的人,他岂能分辨书院这么多年的师生的字迹?
书院诗词的主题,从春夏秋冬,到风花雪月,荷花的诗题并不独特。
“这我实在想不起来了。”院长无能为力,却是好奇,“司先生何以对一首不知何年何人誊抄的诗词感兴趣?”
“没什么,一时兴起,打扰院长了。”司玄机无功而返。
这纸上的文思笔能量残留的确已经十分微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物品,说不定彼人已逝,笔已易主也有可能。
路过画廊,司玄机远远便看见学生们都在。他先将诗词纸张收了起来,还记得自己是当职的先生。
他朝着画廊走去,看得出来情况是怎么一回事。走过钱乾身后时,司玄机不禁脚步一顿。
“司机先生,你看看我画得如何?”钱乾颇有自信。
但是一脸不耐烦的蔡娉婷看到司玄机便是扭过头去。
对钱乾的画作,司玄机不予置评。随后,他穿行画廊,学生的声声呼唤也随风飘送到蔡袅袅耳中。
她姿势不动,眼珠子转悠,“是我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