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蔡有金回来以后的每一顿,吴心璇都做出花样来,借此她也了解了蔡家每个人的口味喜好。
唯有司玄机从始至终,毫无流露。反而他心里有所芥蒂,越发觉得吴心璇别有用心。
是日,司玄机在饭后散去之时留在了饭厅上稍有藏身。
身为主厨,吴心璇本无需亲自来收拾主人的剩食,她却一个人来了。看着桌上的零碎,她能根据个人平常的座位分辨出个人吃的菜色。
“蔡老爷喜欢吃鱼虾,蔡夫人和蔡娉婷吃得清淡,蔡娜娜喜欢吃肉,蔡袅袅……”吴心璇一把捏住筷子如有狠意流露。
从她的背后,司玄机走了出来质问道:“你算计这些做什么?”
吴心璇原以为无人,心虚地摔碎了一只碗。转过身来,她面对司玄机,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想在蔡家庄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厨子,想熟知主人家的口味投其所好难道不行吗?”
“一个本分的下人会对主人直呼其名?”司玄机听得分明,吴心璇也就称呼“蔡老爷”时有些恭敬意味。
被司玄机揪住的吴心璇并不十分惶恐。其一,如今蔡家当家主人是蔡老爷,他对自己颇为满意便让她有恃无恐。其二,司玄机不是个擅长利用职权的管事,否则也不会站在自己面前。
“看来司管事还是对我有意见。”吴心璇向司玄机走近,“还是司管事觉得我最近都没有继续向你示好反而讨好蔡老爷,让你心里不平衡了呢?”
“你别过来!”司玄机对吴心璇抗拒,下意识抬起隔拒的手却引发了一句熟悉的话,“司管事这是想摸我吗?”
那一刹,司玄机陡然一惊,并非自己内心不正,而是吴心璇的眼里太邪恶。
“司管事就盯着我吧,说不定盯着盯着,就爱上我了。”吴心璇如甩下玩笑话一般袖手离开,“我还是让其他人过来收拾吧。”
晌午时分,蔡袅袅独自坐在房间里,沉浸于自己的创作。故事往往需要比现实稍加着色。
“天机公子的红颜知己颜如玉姑娘离奇失踪,其中又有何隐情呢?”
“二小姐,你在房中吗?”吴心璇唤道。
蔡袅袅的写作戛然而止,今日吴心璇竟给她送来茶点,“不知道二小姐喜欢吃什么,我便做了些糕点。”
“其实你不用特别准备的,不然岂不是一整天都在厨房里忙碌无休。”蔡袅袅以为。
“我只不过是个替代的厨子,幸得老爷赏赐,几位小姐也喜欢我做的菜,尤其是二小姐关怀,先前还特意让司管事送我。”吴心璇讲得一副感恩报答的态度,“二小姐若是喜欢我做的糕点,我之后还会做的。”
盛情难却,蔡袅袅也只能当做是家里厨子的寻常伺候。
“二小姐这是在写什么?”吴心璇只管盯着蔡袅袅的文字看,“我看不懂,我不像二小姐你们,能够读书识字。”
蔡袅袅对吴心璇不明状况,只能拿起了糕点品尝,至少在厨艺上,她绝对可嘉,“真好吃!人各有志嘛,也不是所有人都写字的。你厨艺好也很厉害,我可是连个糕点都不会做。”
“二小姐若是想学做糕点,我可以教你啊!”吴心璇主动请缨。
前次,蔡袅袅与裴若晞一块实验做点心无疾而终,如今她倒是又有了点心思。
这段时间,司玄机照顾自家姐妹辛苦了。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照顾有加。若要感谢的话,还真是应当亲手做些什么才显出诚意。
一日午后,司玄机出门去了美人坊。
关于颜如玉的事,司玄机原先不以为意,现在却想仔细调查一番。虽然那时,颜如玉脸上确实没有感应到玄机笔的力量,如今却又得怀疑可否存在疏漏异常。
颜如玉的消失,显为异常的玄机笔仍然残存西关城境内。吴心璇的出现,二人样貌决然不同却又给人愈发相似的感,若不是当真事有蹊跷?
美人坊里的姑娘对司玄机颇为热情,即便还没上妆都要与之叙旧几句。
“颜如玉,她就活生生地不见了呀!”姑娘甚至悄悄问道,“当真不是英俊客官你偷偷的把人拿走了?”
“绝无此事。”
“那英俊客官是对颜如玉余情未了,特来相寻?”
“更无此事!”
司玄机几乎招架不住这些热情似火的姑娘们,关于颜如玉的来去,无人知晓。
主讲的美人姑娘拖到最后不得不轮到画妆了,司玄机问道:“是清心小院的庄画妆师?”
“是啊,英俊客官别看我现在略显憔悴,经过他的手那可是焕发光彩!”
司玄机请求跟去画妆房见识一下,姑娘一口答应便带他去了,“英俊客官你也对画妆感兴趣?”
推门一刻见面时,庄永惊奇司玄机的到来,不仅仅是几面之缘那么简单。
“庄师傅,这位英俊客官想见识见识你的手艺,不妨碍吧?”姑娘问道。
庄永的目光定止在司玄机身上若有所思,迟钝回神,回答道:“无妨,平平技艺,无足挂齿。”
“庄师傅谦虚了!”
桌上,胭脂粉黛,色彩斑斓,质地多样,上妆的笔刷都形态各异,令人眼花缭乱。
“对了庄师傅,颜如玉没丢那会儿,不是经常去清心小院找你画妆吗?她是否有跟你说说她自己的事?”姑娘问道。
眉黛一顿,庄永的眼间若有不寻常之思,“只是画妆而已,她什么都没说。颜如玉都消失已久,姑娘怎么突然想起问她呢?”
“还不是这位英俊客官长情……”姑娘毫不讳言,又继续调侃其他,“开玩笑开玩笑,英俊客官有了有钱小娘子就拥有了黄金屋,还要什么颜如玉啊?”
“庄师傅眉毛画歪了!”姑娘大惊失色,“您可从未失手过,难道是今日外人在,您紧张?”
“姑娘还是别说话了。”庄永显得不太镇定。
“原来错在我,那我把嘴闭上。英俊客官我稍后再与你说。”
安静下来之后,庄永恢复了正常的水准,将美丽姑娘画成了国色天香。
工作完毕以后,庄永每回都是速速离开。
“他有娘子的嘛,若是久留岂不惹嫌,到时候夫妻吵架可就影响感情了!”
说起庄永和隽娘,姑娘倒是稍有提示,“别看庄师傅手艺这么好,他的娘子好像脸不太好。”
二人初到美人坊时,隽娘带着面纱,但如此依然没能逃脱眼神犀利的姑娘的火眼金睛,“她的脸上有伤疤,而且不轻。”
可司玄机见过的隽娘,脸上并没有所谓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