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一吻惊起。
司玄机从深陷迷情中惊醒时,方知自己犯下了何等错误!还有面前的蔡袅袅,她本该纯粹皎洁,却被自己沾染,四肢无力,衣衫不整。
司玄机与这个身体最强硬的欲望抗争,飞身逃离水斋。火热不灭,他直接跳进了波澜不惊的溪地水中,水花四溅如雨,淋落他烈火如焚的身心。
无论为何,他都不该做出那种事,更何况是对蔡袅袅,司玄机便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伏溪斋的风吹,西关城的雨落。
隔日,蔡袅袅站在房间的窗前听声观雨。神魂若失,眉头纠结,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外头,雀儿为蔡娜娜打着伞,远远地望着蔡袅袅,“二姐姐果然是为英俊先生的离开而难过吧,从前天回来之后就闷闷不乐的。”
“也不知道英俊去哪里了?他离开西关城了没有?”雀儿念叨。
蔡袅袅眼里的细雨如丝,他的确怀念司玄机,日夜不能平复。并且她有些记忆模糊,为何司玄机突然就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日司玄机在伏溪斋恢复冷静之后便再次使用文思笔抹去了她的记忆。他绝不可能让那般记忆存留在蔡袅袅的心上。
然而,纵然记忆消去,司玄机也无由滞留在蔡家。他已经找回点金笔和文思笔,也该出发继续寻找其他玄机笔。
快刀斩乱麻。
雨中客栈,司玄机打坐在闭锁的房间祭出点金笔和文思笔,以此感应下一支玄机笔的所在。
距离西关城外,南边的方向,感应的玄机笔虽然有些不正常的弱,但说不准是从未被人使用过的暗淡。
客栈小二送上饭菜敲门,司玄机即刻收笔之后前去开门。他住进来几天,饭菜都交由客栈安排。
司玄机一人坐下,面对几样饭菜和一双碗筷竟生出孤独之感。
那时候与蔡袅袅面对面吃饭,是多么的……司玄机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愿再去多想。
他已经离开蔡家,接下来便会离开西关城,不会再与蔡袅袅有任何瓜葛。
司玄机食不知味地吃完这一顿,便决定即刻出走。
走出客栈,微雨朦胧。司玄机一人一身,就连行李都没有,他也只能在客栈外的摊子上买了一把伞。撑起伞,如凡间寻常人等走在微濛风云中。
他并没能直接去向城门离开,终究还是辗转来到了蔡家庄。他亦没有出面拜访,而是悄然无声地站立在蔡袅袅房间旁边的屋顶,正好能够通过敞开的窗户看见蔡袅袅在房间里。
风吹月旦铃声响空灵悠扬,但蔡袅袅却在房间跑来跑去,翻来找去。
司玄机的眉头不禁凝愁,不能知晓她在寻找何物。随后,房门打来,蔡袅袅握着空空如也的纸镇笔盒跑了出来。
她心急如焚,直接跑进雨里。
见状,司玄机几乎要跳下屋顶去。可蔡袅袅手里的东西,为何会让她这般焦灼举动,她应当被抹杀了记忆才对。
司玄机跟着蔡袅袅去到蔡有金处,令他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蔡袅袅竟然追问父亲:“我娘留给我的玉笔,我一直放在这里,前不久还在的,今日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袅袅你在说什么呢,你娘何时给你留下玉笔作为遗物了?”蔡有金的反应是在司玄机控制之内。
“我没有胡说,爹你不记得了,娘的玉笔,你说娘生前最喜欢用它写诗作词!”蔡袅袅焦灼不已,可蔡有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袅袅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娘何时喜欢诗词了,更别说写作……”
门外的雨也随着蔡袅袅的急躁心事势涨急骤。
蔡袅袅不管是自己病了还是父亲忘了,顾不得便跑了出去。她相信没人会动她的东西,一定还在房间某处。
她依然奋不顾身跑进雨中,天空却飞来一把雨伞,随之降落为蔡袅袅遮风挡雨的,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司玄机。
“玄机哥哥你回来了!”蔡袅袅一时欣喜,却还是惦念旧物,“玄机哥哥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你帮我找找好吗?”
说罢,蔡袅袅拽着司玄机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一边描述一边继续翻箱倒柜,“那是一支玉笔,看起来很有年头了,因为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怎么可以把它弄丢!”
眼看蔡袅袅不曾忘记,且如此重视那笔,司玄机又不能保证再次抹杀记忆能否成效。而且短时间一而再再而三,亦会造成对人体的伤害,蔡袅袅此刻看起来便是过于恍惚迷离的状态。因而司玄机怎么也不敢轻易再下手。
司玄机想过劝蔡袅袅不再寻找,但想来她不是那般拿的起放的下的女子,更何况是母亲的遗物,唯一的念想。
“找不到了。”司玄机开口说道,蔡袅袅停止了翻找,转头看他,“怎么会……”
司玄机从衣袖里落下文思笔,拿在手里恢复原样,坦白说道:“因为是我拿走的。”
“玄机哥哥为什么?”蔡袅袅虽然心乱如麻却铭记司玄机的所有,“这是,玄机哥哥你要找的笔!”
“不错,在属于你娘之前,它原本属于我。”司玄机郑重解释。
“可是我娘应该比玄机哥哥年长才对,怎么会在你之后?”蔡袅袅有些糊涂了,但又不肯怀疑司玄机撒谎。
“你又怎知我年岁几何,总之这支笔我收回了。”司玄机决断,却存心不忍,“你也别难过。”
“玄机哥哥的东西,是应该还给你……”
蔡袅袅一身湿透,加之今日乃至先前多方的冲击,终是承受不起倒下了。
“袅袅!”司玄机抱住她的那一刹,浑身的力量都在克制。
蔡有金和翟氏撑伞而至,隔壁的蔡娜娜也来了。蔡袅袅的失识晕倒,司玄机的突然归来,都叫他们手忙脚乱。
蔡袅袅彻底病倒了,浑身滚烫,梦语连连,“娘……我弄丢了,对不起……玄机哥哥的……”
蔡有金含泪心疼,女儿出生没多久便失去生母,此时此刻梦里还在找娘。
蔡袅袅呼唤司玄机又是何等温柔。这几日,娜娜一直说二姐姐郁闷不乐,也只有司玄机离去的缘故。为父的不相信她对他完全没有感情。
“袅袅,爹保不住你娘,一定把英俊给你留下。”
已经离开之人为了避嫌,站在走廊上凝眉愁虑。蔡娜娜走到了司玄机身边,问道:“英俊,你能不能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