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袅袅惶恐回头,并未见惊悚场面。她看这些女子穿着五彩斑斓的衣裳,面貌相似也各有不同。
她们不是蔡袅袅想象中那样见到阳光便变身丑陋狂恶的形象。她们甚是关切那个黄衣女子,她也十分坚强,“我没事我没事……”
尽管,蔡袅袅看到黄衣女子额头裂开了内心惊恐,却还是更为自然地表达歉意,“对不起!”
因着这句内心柔软的“对不起”,那些个女子好像对蔡袅袅无生恶意,“她好像不是故意的,她是红兮姐姐的朋友吧?”
蔡袅袅一颗心七上八下,听眼前这些女子称呼红兮为姐姐,必定是一伙的。
所处情势不明,蔡袅袅唯有见风使舵,“没错,我是红兮姐姐的朋友,我叫袅袅。”
“果然是啊!”黄衣女子最是纯粹热情,径直便走了上来握住蔡袅袅的手,“既然是红兮姐姐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我叫黄滢!”
“她真的是吗?我们这里何曾来过外人?”另有一蓝衣女子性情冷静。
“蓝幽,袅袅分明就是红兮姐姐的朋友,红兮姐姐的伞就是证明。”黄滢坚持。
蔡袅袅被黄滢握着手,她好像没什么热度。更为晃眼的是黄滢额头的裂痕,蔡袅袅想起在浴汤时红兮的手上便是如此。
她不敢往那个方向去向,咽下一口心慌意乱的唾沫。
“你不怕吗?”青衣女子飘了过来,露出自己斑驳的手臂,“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蔡袅袅唯有握拳,把心吞进肚子里埋下,“我不知道,但是红兮掌柜的让我来帮你们画妆!”
“青莲,你别这样。”黄滢赶忙把青衣女子的袖子放下,“好不容易我们要有新朋友了,不要把她吓跑了呀!”
此情此景,蔡袅袅跑是跑不了。她两条腿都软了,比棉花还软,吓死还有可能。
说到画妆,这个地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蔡袅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首先上手将黄滢额头的裂口遮盖。
虽然蔡袅袅的技术有限,但是她尽可能做到最好。
“袅袅,你跟红兮姐姐是怎么认识的?”黄滢语气纯粹。
毕竟是谎言,蔡袅袅心存慌张。她扑面的动作变得颤抖,略有结舌地说道:“买买胭脂认识的。”
“红兮姐姐既然将你送来想必你们关系甚好,她一定告诉你她有几位好姐妹了?”蓝幽试问。
从方才开始,蔡袅袅并没有来得及数。但是红黄青蓝一想就是按彩虹之色取名,她张口就来,“七个,红橙黄绿青蓝紫!”
此言一出,蔡袅袅注意到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同样凝重,就连笑脸盈盈的黄滢都失去了笑容。
“完蛋了,难道我说错了?”蔡袅袅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们确实原来是有七个姐妹……”
蔡袅袅偷瞄一眼,少了一个橙色的。
“对不起,我知道的不多,是不是勾起你们的伤心事了?”蔡袅袅的态度甚是真诚。
“有一个啊……”青莲苦笑着正要说来,蓝幽却阻止她,“红兮姐姐嘱咐过不许对外人说话。”
“可是袅袅是红兮姐姐的朋友不是外人,红兮姐姐就是送她来跟我们说话呀!”
她们确实都信服了蔡袅袅是红兮朋友的说法,而且持续的封闭犹如蓄积过满的水坝,一经开闸便狂发宣泄。
此处的秘密直叫蔡袅袅瞠目结舌,惊心动魄。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静谧安详的夜晚,画师创造了七位美人,滴血入墨,落笔成画。
正当画师欣赏自己满意的画作时,画中美人陆陆续续走出了画中。
画中仙成为了真实的美人,如梦如幻,真假难辨。
之后,画师举办了画展,美人栩栩能够跃然纸上,他一举成名。
但是美人却无法保持完美无瑕,冰肌玉骨日渐衰败。她们不能经受风吹日晒雨淋,便群居在这彩虹苑。
姐妹中,红兮最能经受外界的伤害也最得画师信任。她征得同意外出采买胭脂水粉,用以短暂得遮盖斑驳伤痕。她也会与姐妹们说外面的世界,说彩虹是世间最美的象征。
直到有一天,橙潇无法忍受如此画地为牢的日子。她拼死也要一搏自由,便从彩虹苑一跃而出。
结局便是落入东湖,身形消融。
“自那之后,红兮姐姐再也不会跟我们讲外面的故事了……”
衰败的她们更是被沉迷完美美人画的主人轻易抛弃。
如此惊骇说法令蔡袅袅愕然。画笔生人,这般奇艺事迹,根本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正当蔡袅袅一脸绷不住的时候,紫衣女子抹掉了脸上的白脂红粉,一张触目惊心,面目全非的脸显现在她眼前。
“啊!”蔡袅袅被吓到蜷缩墙角,一根紧绷的心弦倏地断开。
“你不是红兮姐姐的朋友吗?可还是会怕我们?”
面目全非的模样触发了蔡袅袅记忆深处的恐惧,她自己好像也曾这般面目全非,痛苦且无助,又恰似此刻一样被逼在角落里。
那是梦,却又与真实接洽。蔡袅袅抱着自己的脸蜷缩颤抖,被封锁的记忆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点金笔,那一片金色光芒的光辉,是司玄机引领她进入玄机笔的开始。
画颜笔,蔡袅袅被吴颜毁容,是司玄机以血为墨,抹平了她脸上的伤痕。
文思笔的留守,姻缘笔的牵线,都与蔡袅袅存在丝丝缕缕,不断纠缠的干系。
虚写实,梦成真的真实发生冲击着蔡袅袅的脑海,所有的记忆如惊涛骇浪。
这并非说书人的志怪故事,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蔡袅袅身上的事迹。
“啊!”蔡袅袅痛苦地以头抢地。
“不要这样!”黄滢上前护住蔡袅袅,“不要再吓她了。”
黄滢试图抚慰蔡袅袅,但她不知如何是好。
蔡袅袅却突然一把抓住黄滢犹豫不决的手。
被创造的她们并没有多么可怕,外貌丑陋并非内心的邪恶。
“笔!玄机哥哥要找的笔!”蔡袅袅镇压回忆的汹涌,铭记此事,“画你们的画师在哪里?”
“你找他要做什么?”黄滢问道。
“他不是你们的主人!”蔡袅袅想通了一切,“他是在做有违天道秩序的事,那支笔不该存在世间的……”
恍然,蔡抬头望见黄滢她们,那支笔若是不该存在人世间,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