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尚未结束,司玄机思量甚多。梅兰姻的成事之速令人惊叹,由此持有姻缘笔的嫌疑更重。
次日,司玄机与蔡袅袅一到天一媒便见到了梅兰姻。他无法迟延便上前请教道:“我有一事,不知能否烦请梅老板解惑,敢问你是如何撮合钱乾和娉婷二人的?”
“对啊梅老板,这也太稀奇了,您到底是怎样让我姐姐答应钱乾的求婚的!”蔡袅袅同样疑惑待解。
关于钱乾和蔡娉婷,梅兰姻给他们的关系推定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是眼界太高,从而失去了寻常的判断,一个是爱恋太深,终其一生都将无法自拔。
“他二人其实是天生一对的。”梅兰姻如此评价。
“可是我姐姐没有承认她喜欢钱乾。”蔡袅袅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若只有一人始终付出感情,唯恐有一日失去平衡。
“她当然不会承认了。”梅兰姻对蔡娉婷有此判断,“那是她的固执脾气,她的心高气傲。就算真的打从心底喜欢,也不会说出来让人知道。每个人怀揣感情的心情和表达方式都是不同的。”
总而言之,梅兰姻一言以蔽之,“你放心吧,我合理促成的姻缘,他们一定会终成眷属,永结白头的。”
尽管来说,梅兰姻的确对那二人了解透彻,而且对媒事熟能生巧,但司玄机仍然对她的成就心存质疑。
“梅老板,可你到底如何能够在一夜之间让两个人不仅重归于好,更是直接谈婚论嫁?”
“作为媒人,最重要的机密当然就是做媒的手段,怎能轻易告知外人呢?”梅兰姻镇定应对,“除非你也找我为你们做媒。”
梅兰姻说的“你们”,眼神便是在司玄机跟蔡袅袅之间流转。
从梅兰姻这番话中,司玄机根本一无所获。只等到她今日稍事出门去,司玄机才决定擅离职守片刻。
天一媒后方院落甚广,司玄机直入梅兰姻的房间。房里的摆设整洁有序,各从其位。他开始了自己的寻笔任务,不过不能将此处打乱一丝,免得被察觉有人潜入过。
在这房中搜索过后,司玄机毫无所获。他注意到一台悬挂红绳的特制架子,还有半成的编织手绳。梅兰姻亲手编织,让钱乾求婚成功的红梅手绳吗?
司玄机不敢耽搁太久便回到了前厅。
正当时,蔡袅袅向柯君逑打听媒人做媒的细节,他好歹出身媒人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在我的印象里,我爹做一桩媒通常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生辰八字,良辰吉日。双方情况,两家的聘礼嫁妆,许多问题甚是繁琐。”
不过严格来说,蔡娉婷与钱乾如今的情况也并非完成全部,而是他们个人的意愿锁定。
蔡袅袅觉得,要让自家父亲同意姐姐的婚事,恐怕不太简单。
然而,当天晚饭时候,蔡有金便宣布应允蔡娉婷与钱乾的感情,并且问女儿婚礼安排,嫁妆置办等问题。
“关于这些,爹你跟钱乾他爹商议就是。”蔡娉婷当惯了甩手掌柜,“我明日跟钱乾约好去玩,得早点去睡美容觉了。爹三娘,袅袅娜娜,你们慢慢吃……还有英俊!”
自从蔡娉婷跟钱乾明确关系之后,就连她的脾气都仿佛有所改变,收起了六亲不认的刺。那张原本美丽却高傲的脸如今也因为笑容变得更美。
蔡袅袅简直瞠目结舌,不论是姐姐的变化还是父亲的松口,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大姐姐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蔡娜娜直言疑惑。
“感情是这个世间最奇妙的东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敞开心扉,便会让彼此由内而外地成长变化。”翟氏解释道。
“咦,那二姐姐就没有像大姐姐变化之大。”蔡娜娜一脸认真地说。
在座夫妻和小女,心照不宣认为蔡袅袅和司玄机二人渐入佳境,不明说也暗示,“袅袅,你姐姐的终身大事已经有了天意如此的着落,你也该抓紧了。”
“爹还是先顾着姐姐吧,提亲、定亲、嫁妆、嫁衣、喜帖、喜宴等等事宜可繁琐着呢!”蔡袅袅强行扭转话题。
“是啊是啊,既然娉婷心意已决,那就得正式提上日程。”蔡有金严肃也放心,“如今袅袅你跟英俊在天一媒做事,那些个流程应当也习得不少了吧?到时候都能派得上用场,还是你二人让爹放心。”
“爹不放心姐姐跟钱乾?”蔡袅袅多问一句,“虽然姐姐的决定是很突然,但是钱乾这么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我始终为他们感到高兴!”
而且梅兰姻的那些话,蔡袅袅终究是信服。
或许世间存在一眼万年的感情,但更为寻常的,理当还是点滴累积。到达一定程度终于喷薄而出,轰轰烈烈,或蓄积满溢,后知后觉。
“量那小子也不敢不好好待你姐姐。”蔡有金满有信心。
此事,虽然于未知的过程上在司玄机心里存疑,但是他与蔡袅袅同心欢喜,钱乾能够得偿所爱,蔡娉婷可以所托是人。
晚间,蔡袅袅一人在房中沉思,没想到人事物的改变会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喜事的背面,往往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姐姐要出嫁的话,那爹之后岂不是要更加揪着我一个人招赘婿了!”蔡袅袅反应到这事便忧愁起来,“我去哪儿给爹招婿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蔡袅袅脑海里首先想到之人便是司玄机,不自主便沉迷思索。
由始到今,关于司玄机的一切,蔡袅袅都铭记于心。包括那些似是而非,在梦里保留的奇异事迹。
最羞人的梦里情形,蔡袅袅一经忆起便赶紧挥散开来那些叫人面红耳赤,呼吸困难的画面。
“蔡袅袅你怎么敢梦到玄机哥哥如此还念念不忘,太羞耻了!”
同一片夜色之下,司玄机亦在房间里。感应到的玄机笔依旧在西关城内,他却没能准确快速地找回。
或许风四季说的对,他就是畏首畏尾,无法迅猛出击。
他甚至搁置了玄机笔,手掌心握着红梅手绳回想钱乾的激动言语,这是一条能够让人心意相通,情意合一的秘密神器。
司玄机为自己戴上了手绳,难不成真的别有玄机?
一夜过去,清早的时候。蔡袅袅与司玄机在园中遇见。她一眼不经意便瞥见司玄机浅衣袖口恍惚露出手腕上的一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