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盛德身为太子,自然更是明白,这事万万不能交给他这个野心不小的弟弟的。
不说,这马上要带去南方的,可是实打实的物资和白花花的银子,就说这于声望上的好处,他也不能便宜了他呀!
“修弟过于年轻,又没什么经验,怕是不能胜任这件事情的。”太子说出理由。
“臣附议。”
“臣附议。”
立刻有太子一系的官员表示赞同。
“我怎么就不能胜任了?”君盛修不服。
“你一个刚刚晋升的王爷,又是刚入朝堂不久,带着大批物资、银钱,去那群情激奋的受灾之处,如何镇得住当地的官员百姓?如何教导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思,有序赈灾?”
“我堂堂魏王,难道还镇不住一些小官和百姓?”君盛修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屑,和对自己身份的优越感。
“不能这样想啊。”
“是啊,赈灾是为了收拢民心,可不能恣意妄为呀。”
不仅太子一系了,连不少中立的官员,都开始反对,实在是对魏王这番态度没有信心。
太子君盛德笑了,“修弟,赈灾可不是只靠一句话的,这需要财力、人力、势力、手腕、还有统御官员下属的技巧,不是哥哥说你,你母家可真帮不上什么忙的。”
“是啊,是啊!”
“这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朝廷调整不及,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办事不利是小,造成了民怨是大啊!”
……
君凌恒看了看君盛修,他依然是满脸不服气,但在一片反对声中,他的话根本掀不起丝毫波澜。
君盛修在朝堂上的能量,与太子君盛德相比,就差得远了。
这件事也事发突然,他只看到其中的好处,却没有时间去仔细筹谋,被群臣反对,也在意料之中。
不再管君盛修,君凌恒对君盛德道,“既然太子否定了魏王的提议,可是有更合适的人选推荐?”
君盛德颔首,“自然。”
“我提议由本太子亲自前往。”
君凌恒挑了挑眉,他知道太子不会放过这个掌控地方、扩张自己的机会,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想亲自前往。
“不可啊!”
“太子殿下,您万金之躯,怎可离京,亲赴险地?”
“是啊,太子,那边必定流民众多,万一有个暴动,或者**,那可怎好?”
……
群臣依旧反对,只是大都是为君盛德的安全着想,觉得这事不该由他亲力亲为。
“大家听我说。”君盛德抬抬手,“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为我的安全着想,我十分理解,也十分感激大家。”
“但是,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那些你们口中的流民,也是我君华的百姓,他们现在正处于苦难之中,就算一时有什么不智之举,也是被逼无奈。”
“我们不能只看到他们的这一面,而忘记他们受的苦,我们必须去救他们。我不去,也会是你们之中的某一个人去,难道就不会有危险了吗?”
“不,同样是危险,但为什么你们可以,我就不能呢?因为我比你们矜贵吗?不是这样的,我身为太子,不应该只有享受,只会躲在安全的地方,而应该站在你们的前面,保护我的臣子,和我的子民……”
君盛德说得慷慨激昂,大臣们仿佛受到感召的信众,特别是太子那边的大臣们,已经有人痛哭流涕的感激他们有一个好太子,君华未来可期了。
魏王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内心的嫉恨就像长满尖刺的藤蔓,紧紧的缠绕住他,让他痛,让他酸,让他恨。
他想去就是能力不足,不堪大任,太子去就是万金之躯,不能涉险。
他说得口干舌燥了,也没有那个朝臣愿意给他一点认同,而太子不过几句大话,就让他们感动到哭?这戏会不会太假了一些?
冷眼旁观的还有不少人,林老将军看看老国公,见他一副看戏的样子,不禁推了推老国公,“你怎么看?”
徐老国公这才睁大了半眯的眼睛,看向君凌恒,“摄政王的意思是?”
“既然太子如此舍己为民,我看是可以的。”君凌恒扬了眉,不动声色的投了赞同票。
他这一开口,大殿上便又有一大批的官员跟着认同,顿时,赞同由太子带队前往的官员,已有7成之多。
徐老国公晃着脑袋,思考了近半盏茶的时间,终于也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明白,君凌恒为什么会同意太子前往,但是,事情确实紧急,与其在这里争论人选,赶快行动才是最为重要的。
同意的官员已达九成有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着,就是讨论一些细节,随行的人选,早就被排挤到边缘的君盛修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越听,心中越气,干脆愤然离去。
乾坤殿内,注意到他离开的官员很多,却好像谁也没有发觉似的,无一人提及,大家依旧讨论得热烈,就好像从来没有一个魏王出现过一样。
君凌恒看着魏王离开的背影,牵了牵唇角,又专心的与大家商讨起救灾计划来。
……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太子带队出发救灾的队伍已经离京好几天了,算算路程,应该马上就能到湖州境内了。
湖州的灾情比衢州和丽州都要严重,太子也会坐镇湖州,再遥控救援衢州和丽州。
而正月十五这天,在宫里还有一个祈福的聚会。
与过年的那次宫宴不同,这次祈福,只会邀请皇家宗室中人,这是从开国皇帝陛下那代流传下来的传统,虽然到宗云帝也堪堪四代而已,但却是每年都执行了下来,从无例外。
可见这元宵祈福对君华皇室的重要性,而今年,颜朝夕也在被邀请之列。
颜府的客室内,颜朝夕看着手上的帖子,有些不解的问,“这位嬷嬷,是不是搞错了呀?”
这皇家宗室的祈福,她去干嘛?
宫里的嬷嬷却肯定的道,“不会错的,您是和王殿下的王妃之一,老太妃也想见见您呢!”
颜朝夕对“和王殿下的王妃之一”这个称谓很不感冒,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客气的应下,又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
等嬷嬷走后,温怡心才出现在颜朝夕身后。
“娘,您说,老太妃这是要干嘛?”颜朝夕问。
“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不太对。”温怡心蹙着眉,有些凝重。
“不对?娘,哪里不对?”
“太平静了。”
颜朝夕:“……”
“最近这么多事了,娘你居然说太平静了?”颜朝夕完全不解,她觉得最近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不,这个时候,不该这么平静的。”温怡心肯定的道。
“那我……还要进宫吗?”颜朝夕犹豫了,或者说,她本来也不想进那个地方,虽然富丽堂皇,却像牢笼一般沉重压抑。
温怡心回过头,道,“当然得去,这是太妃想见见孙子媳妇了,怎么能推?除非你不想与和王成亲。”
颜朝夕默然,所以,要在长辈面前和君初瑶争个高下吗?
“你也不必担忧,这位老太妃……”温怡心犹豫着开了口,“和温家也有些渊源,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颜朝夕睁大了眼睛,问,“和温家有什么渊源呀?”
她们曾经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向永寿寺求援,也没见这位太妃伸出援手呀。
“宗云帝的母亲曾经姓温,老太妃曾是她的侍女。”
“这……”颜朝夕语塞了,这岂不是说,宗云帝也是她亲戚?
“别想太多。”温怡心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颜朝夕想岔了,“她曾因为未婚先孕怀了宗云帝,而被逐出温家,所以宗云帝对温家是没有太多好感的。”
“而这位全太妃,曾因一些事情求助过温家,所以,反而不会为难你。”
颜朝夕点点头,想想,又觉得心中实在好奇得紧,忍不住问道,“可是皇上登基后就纳了小姨做妃子,而且荣宠十年呀?”
“哼,荣宠?”温怡心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颜朝夕眨眨眼睛,好吧,当年的那些事情,总觉得故事太多,她也不想知道。只要知道老太妃不是要为难她就好啦。
认认真真打扮过后,一袭浅浅的梦叶紫衣衫的颜朝夕,按照那宫中嬷嬷说的时辰,来到了皇宫。
不像那天宫宴,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今天的气氛要严肃拘谨得多,马车一辆辆整齐的排在宫门侧面。
马车上下来的老爷夫人们,规规矩矩的在皇宫门口排着队,似乎都在等着时辰到了,才会进宫去。
颜朝夕望了一圈,没有看到君凌恒的身影,想着凌大之前过来传的话,君凌恒说他会现在宫中做准备,暗道,今天应该只能一个人进去了。
和大家一起排着队,等了一小会儿,宫门打开,人们鱼贯而入。
颜朝夕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祈福的活动,也没有研究过到底是为什么祈福,本想来这边了再问问,但看大家十分严肃安静,却是根本找不到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