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渊斜靠在会场外的栏杆上，望着天际的圆月，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打火机，周身的气息颓靡，俊冷的眉眼因这丝颓意，多了几分烟火气，令路过不经意瞧见的人驻足。
顾涵逸穿过林荫小道，缓步过来就瞧见好友这副模样，调侃道：“我听那边说你跑来参加音乐节了，本来还在诧异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摇滚风，原来是站在会场门口偷闲？”
季凌渊从收回视线，比月色还清冷的视线落在顾涵逸身上：“你怎么来了？”
“你们一个个都跑到C市来了，正好今天是中秋啊，我来陪老爷子过中秋。”顾涵逸姿态随意地和他并肩站着，他今天穿着身驼色的大衣，比起白大褂的疏离，多了分儒雅。
“嗯。”
“我说，今天中秋，你不过节？”顾涵逸斜看他，语气里带着不解，他还记得那晚季凌渊的神色，对他的突然转变颇具微词，但他只是他的好友，如果当事人止步不前，他也不能多做什么。
感情的事情，并不是别人能够干涉的，想通还得靠自己。
季凌渊目光慢慢落在他脸上，语气冷幽：“我家人早在我幼年就死光了，过什么节？”
顾涵逸被狠狠噎了一下，手指拽了把半高的毛衣领，一向俊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百感交加：“行，你够狠的。”
这是彻底不承认曲眠是他的家人了。
“那老爷子让我叫你去家里过节，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回绝了，免得家里还要多备一个人的饭菜，吃不完浪费。”
“顾翊然还在里面。”季凌渊没说去与不去，轻抬下巴朝会场那边示意。
“那家伙……我还刚听说，那小子谈恋爱了，老爷子说人你还见过，啧，也是难得，竟然把人带到老爷子面前。”顾涵逸嘴角玩味儿勾起，询问好友，“怎么样？听老爷子说，长得很有灵气，泡的一手好茶，你不是见过，和我说说。”
本就冷冷清清的校园，待他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霎时间降了几个度，彻骨的冷意冻得人直打哆嗦。
男人声音低沉，声线干净清冽：“他们都在会场，自己叫出来看。”
顾涵逸听到顾翊然和女朋友在一起，立刻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顾翊然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会场音乐声震天，好在曲眠察觉他外套震动，才接到电话。
电话彼端传来顾涵逸的声音：“小崽子，今天中秋，你浪到飞起，还要我打电话叫你回家吃团圆饭？”
这边好不容易被调动起来舞魂的顾翊然，脖子没出息的缩了缩，他挠着头：“这不是还早嘛？我等饭点会自己回去……”
“我已经到会场门口，给你两分钟时间。”电话那头不近人情，直接宣布最终结果，挂断电话。
“靠！”顾翊然看着挂断的电话，只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好好的音乐节前半场因为季凌渊这尊冰雕，直接处在北极和音乐节格格不入，还没等后半场，堂哥就来搅局。
“唉，今天日子不好，我们下次再约，后面我有演唱会，到时候给你门票，比这里热闹、好玩。”顾翊然放下手机，和曲眠说抱歉。
曲眠也没什么心情再看下去，见他要走，起身跟上：“没事，我们本就计划看一会儿，你回去过节的，正好我打个车回去和安歌一起过节。”
两人从会场出来，曲眠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男人，她的视线有一瞬的凝滞，以为会场灯光过于凌乱，出现了幻觉。
“啧，头发又换颜色了？”顾涵逸先看到顾翊然的打扮，这会儿顾翊然取下口罩，很好认出。
“假的。”顾翊然没有多说，目光却是落在堂哥身边的季凌渊身上，他还以为人走了，没想到和堂哥在一起。
顾涵逸没去管顾翊然眼中的复杂，他的注意力都被曲眠吸引了，视线上下打量，只觉得堂弟的女朋友模样有几分熟悉，但却叫不出名字，笑了笑：“翊然，不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
“额……”顾翊然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曲眠，想到先前副校长问他，他没有直接否认，心里估摸八成是季凌渊误会了，给自家哥哥传递了错误信息，挠了挠耳朵，正想解释，就听见曲眠率先开口。
“顾涵逸。”
顾涵逸视线还饶有兴趣地落在曲眠身上，听她开口，这熟悉的嗓音配上那熟悉的容貌，几乎瞬间他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谁，目光倏然转向站在一旁的季凌渊。
男人幽沉沉的眸，淡淡看向他。
顾涵逸：“……”我靠？
“哎？小眠你认识我哥啊？”同样吃惊的还有顾翊然，没想到她一口就喊出顾涵逸的名字。
曲眠大方承认：“嗯，认识。”
顾翊然挠挠头：“那还真巧。”
“呵呵，是真巧。”顾涵逸挤出点笑，这何止是巧，简直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半眯着眼睛看向自家作死而不自知的弟弟，“你怎么和小眠在一起的？”
“我们同时接了个服装广告，要拍段视频广告，然后聊得来……嗷——”
顾涵逸想也不想就给了他脑袋一下，就拍个广告，聊得来，啥都不知道就敢谈恋爱，见家长？这速度快的，是不是明天就弄个娃出来？
“嘶——我说哥，你打我干什么？”顾翊然捂着头，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呵呵，背着我谈恋爱，小崽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谈什么恋爱？”顾翊然啧了口，想到自己还没有解释，这才揉着头道，“我和小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真的？”顾涵逸不太相信，目光又看向曲眠。
曲眠点头：“对，我和翊然是朋友，后面我知道他是你弟弟，就当弟弟照顾了。”
顾涵逸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季凌渊：“听到了吧？别误会了啊。”
男人抬起沉冷寡淡的眸，这才落在对面的人身上，缓声道：“误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