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觑,这次救援面临的危险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最后除了两个新人奶爸,其他人都愿意前往。
为钱也有,为救人也是真的,起码近五十人的救援队伍算是组织起来了。
夜幕深沉,十几辆越野车顶着大风朝戈壁开去,若不是有丰富经验的救援队,谁敢冒险前往?
迟瑾骁算是独一份,因为姜承礼被他留在了敦煌。
起初姜承礼是不同意的,但迟瑾骁的命令毋庸置疑。
要是敦煌没人,救援成功后的后续治疗和救助工作谁做?靠那个酒店经理吗?
一想到酒店经理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姜承礼不吭声了。
但隐隐的,他心头不安。
“总裁,你这不是要……”
“别在我出发前说丧气话,”迟瑾骁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反而异常的冷静,
“留在这里,等我带惜惜回来即可。”
留下这句话,迟瑾骁便跟着救援队出发了。
茫茫戈壁,白天都看不到边际,更何况是极端天气下的夜晚。
趁着沙尘暴还没有侵袭这片区域,队长将搭载生命探测仪的无人机放飞出去,救援工作自然不可能是像盲头苍蝇一样乱找。
他和其他队长划分好了区域,在每一个区域的安全地带先用无人机进行搜索,找不到,再继续往戈壁深入。
操作无人机时,队长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迟瑾骁。
一路上他一声不吭,完全不干扰他们的救援规划,也不插嘴,看起来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可敢夜闯无人区的人,怎么可能冷静自持!
他仿佛能看到迟瑾骁身体里蛰伏的巨兽,在极力嘶吼出对极端天气的无力,和只能等待的无奈。
所以队长不敢怠慢,否则把迟瑾骁弄丢在这片戈壁,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很遗憾,这片地区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救援队开始前往下一个地区,越往戈壁深入,越能清楚的感受出车体遭遇横风袭击的晃动。
队长连忙呼叫车队,四辆为一排并列行驶,以抵御横风。
明明是近十吨重的车身,在狂风面前亦如同玩具一样。
可来了,就没有退路。
而此刻,退无可退的不止是他们。
在临近公园边缘地带的一块巨石下,蜷缩着十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虽然谁也看不见谁,耳边尽是摄人魂魄的风啸声,但他们仍自觉的紧靠在一起,哪怕知道可能没有什么用,但也比孤零零一人的好。
“你别挤我!”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另一道声音回击,“是你先挤我的,你就是想呆在中间最暖和的位置。”
听到这句话,第一个说话的人愤怒了,斥责声几乎可以与风声匹敌,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临阵脱逃,惜惜和楚叙白怎么可能会失踪,现在连向导也不在了,我们还有命活吗?!”
听到这句话,反驳的人像是隐匿进了黑暗里,不敢再吭声了。
一时间,本来就恶劣的环境更是雪上加霜。
所有人心里似乎都堵着一口气,却又都害怕得不行。
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发出奇怪的疑惑声,“你们看,那是灯光吗?”
一句话把精神萎靡的众人全都惊醒了,一个个如同钻出洞穴的小动物一样支愣起头,无助的寻找着灯光的方向。
很快,有人欢喜的惊呼,“真的有灯光!”
几分钟后,迟瑾骁和救援队将登山社的十名队员接上了车。
知道得救了,这些还稚嫩的青年一个个又是哭又是笑,又被冻得直打哆嗦,可迟瑾骁不管。
他瞠目欲裂,毫不犹豫的攥紧了社长的领子,藏在心底的巨兽在此时狂啸而出,
“惜惜呢?!”
是的,在被救出的学生里,没有温惜惜的影子。
迟瑾骁说不清自己一遍遍筛查人员却找不到温惜惜时是什么心情,只感觉心脏都快被捏碎了。
社长身上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毯子,可仍止不住的哆嗦,好在他确实有责任心,抖着声音说明了始末缘由。
果然如飞鹰队队长料想的,登山社会临时变换目的地果然是受李辉的撺掇。
他以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独特地质风貌为由吸引一群年轻人,并且保证自己经验丰富,肯定能确保万无一失。
“早知道在司机不愿意载我们的时候就该原路返回的!”
说到这里社长有满腔怨气,他哪知道人家圈子里有自己的规则,不坏别人的财路。
“继续说!”迟瑾骁没心思听他的抱怨。
一开始步行前进时登山队还兴致勃勃,偏偏登山社的社员体力都不错,换作寻常的女孩子,估计走上一个小时就要闹着回去了。
所以等到天色越来越沉,气温越来越低,风也越刮越大的时候,他们才惊觉不对。
当时一群热血青年立即将向导团团围住,质问他是何居心,但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在远处的天幕下,如同高楼一般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正向他们来袭。
好在肉眼可见的,证明距离还远,李辉再也不敢怠慢了,将他们带进一块巨石底下躲藏起来,毕竟他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
意外,来自一名女社员。
在难熬的等待里,那个女社员害怕得发了狂,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一边说着要回家一边冲了出去。
温惜惜当时离她最近,下意识就追出去了,跟在后面的是楚叙白。
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狂风里。
“偏偏等他们不见之后,那个女队员竟然神奇的自己跑了回来……”
“而李辉,要不是被我们威胁,他甚至不想去救人!”社长恨得咬牙切齿,“后来沙尘暴来袭,我们就一直躲在石头下面了……”
“所以李辉也追出去了?”迟瑾骁没有责备谁的意思,只想尽快理清头绪。
“是,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社长的声音变小了,他们当时义愤填膺,一心只想让他去救人,根本没考虑后果。
而回不来的,还有温惜惜和楚叙白。
这句话,当着迟瑾骁的面,社长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