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瑾骁神色复杂,叩叩两声后,听见温惜惜略带颤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哥,我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他举起的手顿在半空,好半晌才垂下道:“你好好休息。”
温惜惜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抱在胸口的手缓缓松开。
屋子里面还没散去的木质香气,原本令她安心的味道,此刻直叫她心生惶恐。
她鞋子都没穿,直接冲进了洗手间中,趴在水池前拼命地用清水冲洗自己的面颊。
原本因酒气就有些红润的面颊,此时已经被她搓的如同熟透了的虾壳一般。
温惜惜抬眼,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嘴边几乎红肿的自己,双眼通红,蓄满了委屈又屈辱的泪光。
上一世,她奢望与迟瑾骁更近一步,这样一个梦寐以求的吻,足以让她的世界惊天动地。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只想要远离迟瑾骁,离得他远远的,即便此生不复相见也毫无遗憾可言。
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温惜惜指尖的动作变得轻缓,擦干了脸颊和发丝上的水渍。
她双手撑在洗手池两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底的情绪也逐渐消失。今夜的错误,应该如泡沫般消失,不能存在。
温惜惜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将黑暗中的误会当做了一场噩梦。
游轮第一夜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温惜惜蜷缩在床上,听着外面隐隐约约来往的脚步声,没有一丝睡意。
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海浪的颠簸让她如同置身在温暖柔软的婴儿床上时,温惜惜才困倦来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嗡嗡——
手机响起,温惜惜在迷糊间接通电话,听见姜承礼的声音从头传来了过来:“小姐,池总已经恢复了您的银行卡。”
简短的一句通知,令她瞬间睡意全消:“你说什么?”
姜承礼又重复了一遍,温惜惜直接挂断了电话。
迟瑾骁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心软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还不足以让迟瑾骁放弃执着,解冻银行卡。
温惜惜闭上眼,被他吻上的场景如同幻灯片,在脑中轮番播放,烦闷的心情驱使她丢失了理智。
回拨了姜秘书的电话,接通后,她怒吼道:“告诉她,我不需要他的补偿!”
恶心的滋味波涛汹涌般而来,温惜惜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如鸵鸟一般,只想隔绝那些令人烦恼的思绪。
这一夜,她难以入眠,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温惜惜坐起了身子望向窗外,神色茫然。
早上九点,游轮停靠在码头上,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吃早餐。
舒知去时一眼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迟瑾骁,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便走了过去。
“瑾骁,怎么没有叫我起来一起吃早饭?”她在迟瑾骁的身边坐下,眼底带着探究的神色。
昨夜她喝多了酒,意外看见迟瑾骁在温惜惜房间门口的那一幕,让她心生疑虑,一夜都没有睡好。
迟瑾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答非所问。
舒知意抿了抿唇,面颊又堆砌上了温和的笑容:“我刚刚看见惜惜和她同学离开了,他们好像都没有怎么睡好。”
迟瑾骁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蹙眉道:“她走了?”
“对啊,我本来想打招呼,但是看他们很累的样子就没打扰,也不知道他们昨晚上干什么了。”
她喝了一口水,说话的时候,嘴角挂着一抹暧昧的笑容。
“我也十八岁过,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又在这么浪漫的地方,肯定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舒知意自顾自说着,捂着嘴唇笑的羞涩,仿佛亲眼看见了昨晚的场景。
迟瑾骁眸光冰冷,带着凉意的眼神让舒知意瞬间止住了面上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带着浅浅的讽刺:“舒小姐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舒知意眼神闪避,轻咳一声道:“瑾骁,我们都年轻过……”
还没说完,迟瑾骁忽然站起来,刺啦一声,椅子后退的声音刺耳,如寒刃刺进了她的心脏。
他居高临下看向舒知意,如雕刻般的冷硬下颌骨轻动,迟瑾骁吐出了一句话:“再让我听见这种话,舒氏集团别想再在京市立足。”
舒知意愣住,瞪大眼睛却不敢看向他。
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会让迟瑾骁的反应这么大,她心生寒意,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迟瑾骁离开,身边的冷意驱散,舒知意才回过神,此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车景倒退,温惜惜靠着车座椅,越是远离了游轮,她心头的安全感越是强烈。
楚叙白扭头看向她,问道:“昨晚上没有睡好吗?”
温惜惜眼眸垂下,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嗯,可能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
他关切道:“不如今天还是不去复健了吧,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温惜惜摇了摇头,扯出了一抹浅笑说:“没事,复健不能断,不然我明天来又要重新开始。”
楚叙白张了张嘴,还想劝说,但看着她思虑的神色,便顺着她道:“好,我陪你。”
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便再也没有说话。
复健课程并不难,温惜惜也不是第一次复健,但她今天竟然频频失误,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若不是楚叙白一如以往在她的身边护着,她的腿上可能会二次受伤。
眼看温惜惜心不在焉,再进行下去只会弄伤自己,楚叙白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温惜惜没有说话,盯着地板,双眼失神。
“你怎么了?”楚叙白蹙眉,“一个上午你都心事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