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站在门口,胸膛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剧烈起伏,他喘着粗气,对着房间内外低吼。
“瞎几把搞什么玩意儿?!”
许陈自始至终站在原地,离门口还有几步距离,并未踏入房间半步。
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房间内部。
那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碎裂的杯子、散落的文件和杂物铺满了地面,墙壁上甚至能看到几处喷溅状的暗红色血迹。
那两个中年男人都挂了彩,脸上、胳膊上都有明显的伤口和淤青,身上的作训服也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投入的肉搏。
从一些家具残骸的摆放痕迹看,这里原本应该还算是个整洁的临时居所。
唐乐刚才那一下……
许陈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微微上移。
刚才那撞击的力量极大,不仅声音沉闷得吓人,就连对面墙壁上,用螺丝固定在门框上方的金属房间号牌,都承受不住这股震动,“啪嗒”一声,从墙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要知道,这里可是地下,理论上,所有建筑结构都应该异常坚固才对。
这个唐乐……他刚才爆发出的力量,绝非普通人能够拥有。
那个被狠狠掼在墙上的中年男人,手捂着撞破流血的嘴角,嘴唇动了动,一个含糊的骂字刚要出口。
然而,当他抬起头,视线撞上唐乐那张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温度的脸时,所有声音都硬生生卡死在了喉咙里。
一股凉气沿着脊柱猛地窜上头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因极度惊惧而呈现的惨白。
他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直视唐乐,呼吸也变得又轻又浅,几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另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更是把脑袋深深地垂下去,恨不能埋进地里,整个脊背都紧绷着,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狭长的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压了下来。
空气中只剩下几道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还有那个靠墙男人身体无力滑落时,作训服布料摩擦着冰冷墙面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响。
唐乐的目光在这两个瞬间缩成一团的男人身上扫过,眼底的寒意更甚,胸腔里压着的火气不降反升。
他扯了扯嘴角,肌肉牵动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混杂着暴戾和讥讽的表情。
“他妈的,哑巴了?”
唐乐向前迈了一步,再次伸手,五指狠狠攥住了那男人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提,强迫那张沾满血污和惊恐的脸抬起来。
后者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磕碰着,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就是不敢接触唐乐那双仿佛能噬人的眼睛。
“老刘头!”唐乐低吼。
“我跟你说过几遍了?”他微微倾身,靠近对方的耳朵,气息冰冷,“私下斗殴的下场是什么,嗯?”
没等回答,唐乐猛地抬起手。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老刘头的脸上。
力道极大,打得他脑袋猛地向旁边一歪,嗡嗡作响,嘴角刚止住的血又渗了出来,半边脸颊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是被老子亲手弄死。”
唐乐的声音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理所当然。
许陈一直站在原地,隔着几步距离,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那块因撞击震落的金属房间号牌,正好掉落在他的脚边,边缘硌着鞋尖,挡住了他前行的路径。
他目光微垂,视线在那块冰冷的金属上停顿了一瞬。
然后,甚至看不出他有的意图。但那块沉甸甸的金属号牌,就像是自己有了生命般,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悬浮起来,向右了几寸,正好移到了墙根底下,不再碍事。
而后,许陈才抬起脚步,从容地、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间弥漫着血腥和恐惧气息的房间。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内部,看着一片让人看着就烦躁的杂乱。
但他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他清楚自己的位置,现在还不是他发表意见的时候。
他只是看,看着唐乐近乎残忍的威慑,看着这两个成年男人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反应。
这个地方的规矩,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直接,也更……暴力。
唐乐随手将老刘头扔回地上,身体沉闷地撞击地面,瘫软不动。
他甩了甩手指,蹭掉沾上的些许污血,动作带着处理完麻烦事的随意。
转过身,唐乐脸上那股未散尽的戾气迅速收敛,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看向许陈时,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自在。
“不好意思,见丑了。”声音有点干,他似乎想用这话冲淡空气里的血腥味。
“是我疏于管理,下次不会再有了。”
唐乐说话时,视线不经意扫过墙角。那个先前被他踹得蜷缩的男人,此刻正手脚并用地往外逃,几乎是滚出了房门,身影跌跌撞撞消失在走廊尽头,动作难看,速度却快得异常。
许陈的目光平静地跟着那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肋骨断了两根。”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竟然还站得起来。”
唐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像是没听清肋骨的事,转而露出几分刻意的热络:“你刚才反应很快。”
他似乎想转移话题,“怎么听到里面动静的?是你的特殊能力?”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一把黝黑的手枪已握在掌心,动作流畅自然。
“咔哒”一声轻响,子弹顶上膛。
唐乐甚至没低头看枪,枪口随意地一摆,指向地上还在微微蠕动的老刘头。
“砰!”
“砰!”
两声枪响骤然炸开。
子弹准确地射入老刘头的双腿膝盖。
“啊——!”一声凄厉扭曲的惨嚎猛地爆发,老刘头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在地上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音,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唐乐像是没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枪口还飘着一缕青烟。
他不再看地上的人,侧过头,对许陈招呼:“走吧。”
许陈的视线最后扫过房间:翻倒的桌椅,散落的纸张,墙上地上的暗红污迹,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
还有地上那个身体不断痉挛,哀嚎声渐渐弱下去的人影。
许陈脚步顿了顿,看向唐乐的背影,语气平稳地问:“就这样放着不管?”
唐乐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解释:“老刘头能力比较特殊。”
“但精神有点问题。”
他像是怕许陈担心,又补了一句:“你别担心,他死不了的。”
走了两步,唐乐似乎又想起什么,侧过脸,轻声:“提醒一句,你以后找队友,最好别找他。”
许陈沉默跟上,似乎在消化信息。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带着探究:
“这就是你们的管理方式?”
他看着前方唐乐的背影,“打架斗殴,就废掉两只脚?”
唐乐的身影瞬间僵住,绷直了一下。
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有点尴尬。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声音很小:“我说了,见丑了……”
随即,他像是急着澄清,语速加快:
“不是的!其实……怎么说呢,这里住的,基本都是些精神不太稳定,或者在外面犯了事的模拟者。我就管这摊子事。”
唐乐视线往后瞟了一眼那房间的方向,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混合着鄙夷和头痛:“而且,老刘头的腿……没废。”
他停顿了一下,表情更纠结了,像是自己也觉得这事儿离谱,“他甚至……可能根本没受伤……”
唐乐被自己的话噎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妈的!……唉,这事儿……我该怎么跟你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