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老板感觉压力倍增。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巨大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小……小兄弟,”老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搓着手说道:
“你看,你这些彩票,零零总总加起来,数额不小。银行兑付也麻烦,不如……不如我出一百七十万,把你这些彩票全收了,怎么样?”
许陈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目光平静如水,却让老板感觉自己像是被彻底看穿了一般,浑身不自在。
“二百万。”
许陈淡淡地开口,报出了一个新的价格。
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二百万?
他本以为对方年轻,或许会被自己一百七十万的“高价”砸晕。
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晕,反而狮子大开口。
“小兄弟,你这……这也太高了……”老板试图讨价还价,语气却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许陈不再看他,伸手便要去拿那些彩票。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老板的心猛地一跳。
二百万,虽然溢价不少,但……
他咬了咬牙。
“好!二百万就二百万!”
“成…成交!”
许陈的手指在彩票边缘顿住,然后收了回来。
老板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连忙开始操作转账。
看着手机银行里多出来的那一长串零,许陈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仿佛这二百万,与先前那几十块的中奖金额,并无本质区别。
他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了彩票店。
只留下彩票店老板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叠彩票。
……
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沉闷的轻响将走廊里暧昧不明的灯光与窃窃私语彻底隔绝。
许陈轻吐一口浊气,目光径直投向房间角落。
在那里,一柄用粗布随意包裹的长条物什,斜倚在墙边,安静得像个被遗忘的秘密。
他缓步走近,伸手,指尖在触碰到那粗糙布料的瞬间,动作里便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布料被缓缓揭开,露出一截玄黑色的剑鞘,以及一段同样深沉古朴的剑柄。岁月似乎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迹,却丝毫不减其沉敛。
他握住剑柄,将长剑自鞘中抽出。
没有想象中的寒光凛冽,剑身在酒店房间那盏色温偏暖的顶灯映照下,竟像是将所有光线都贪婪地吸了进去,呈现出一种过分深邃的沉静,仿佛一块未经雕琢的墨玉。
许陈尝试着试图去感知这柄剑的内在。
但却空空如也。
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息,没有丝毫能量的波动。它就像是从某个古玩市场随手淘来的仿制品,冰冷,坚硬,再无其他特异之处。
然而,当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剑柄上那些被岁月磨得几近消失的纹路时,一股极其细微,却霸道得不容抗拒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那不是金属的冰冷,也不是布料的尘味。
是季常秋的味道。
雨后湿润泥土的芬芳,混杂着某种沐浴露的清冽皂香,交织在一起,熟悉得让他瞬间卸下所有防备,心头却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微微发酸,微微发空。
这股味道,远比任何视觉上的冲击都要来得猛烈,如同一把钥匙,径直开启了他记忆最深处的闸门,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却又模糊不清。
季常秋最后,活下来了吗?
“叮咚——”
随着突兀的门铃声响起。
许陈眉心微蹙,将翻涌的情绪压下,把长剑重新归鞘,用布细致裹好,这才起身去开门。
钱杉庆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样子,身上的烟味还没散,淡淡的笑起来。
“许哥哥?”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平的。
许陈侧开身,示意他进来。
钱杉庆的视线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精准地捕捉到了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布包。
但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不急不缓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刻板的严谨与近乎洁癖的规范,和他平日的作风差距极大。
“就是这个?”钱杉庆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目光却紧锁着布包。
许陈“嗯”了一声,将布包递了过去。
钱杉庆接过,即便是隔着手套与粗布,他似乎也在无声地掂量着它的分量与质感。
他解开布包,露出了里面的长剑。
他并未急于将剑抽出,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仔细细地扫过剑鞘与剑柄的每一处细节,甚至微微俯身,鼻翼翕动,似乎想从空气中捕捉些什么,但很快便直起身,神色未变。
“我们会立刻带回总部进行加急研究。”钱杉庆的目光从长剑上移开,转向许陈,语气已经变成了不容置疑。
“最快明天早上,你会得到初步的结果。”
许陈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钱杉庆将长剑重新用布细致地包裹起来,每一个褶皱都处理得一丝不苟,然后妥善地放入一个特制的长条形金属箱内,“咔哒”一声锁好。
在他准备离开之际,脚步却几不可察地一顿。
他转过身,视线在房间内不着痕迹地逡巡了一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让他感到不适。
“许哥,恕我冒昧多一句。”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怪怪的。
“你这个房间的气息……很不对劲啊。”
许陈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眸光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喜怒。
“很强烈的阴气。”
钱杉庆像是再次确定了,于是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
“而且,这种阴气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属于你自身散发出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准确的措辞:“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或许与此有关。”
“我建议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换一个房间。”
许陈的视线掠过钱杉庆,最终落在他手中那个装着长剑的金属箱上,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焦。
精神的确有些恍惚,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块,又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些沉甸甸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
他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多谢提醒。”
钱杉庆见他应下,便不再多言,只是在他转身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许陈忽然开口。
“钱杉庆。”
钱杉庆停住脚步,回过头,歪了歪脑袋。
“我家后面那片荒地,之前我去看过一次。”
“那里的能量波动很强,非常不稳定,范围不小,继续发展下去,可能会波及周边的居民区。”
他迎上钱杉庆的目光,眼神认真不带丝毫玩笑。
“如果这是你们总部的分内之事,最好尽快派人去处理一下。”
钱杉庆闻言,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裂痕。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探究。
片刻之后,他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许先生提供的线索,我们会立刻核实处理。”
说完,他不再停留,提着那只银色的金属箱,快步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