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长剑，”钱杉庆笑容里多了几分满意，“研究价值极大。”
“只是这武器似乎有强烈的认主特性，许多深层功能我们暂时还无法开发出来，有些可惜。”
“但仅仅是它目前展现出的基础能力，就已经足够令人惊叹了。”
“初步判断，这是一柄拥有多种复合能力的强大武器。”他语气笃定。
“按照目前的市场估价，以及它的潜在价值，转换成人民币，至少在八百万以上。”
“足够抵押款项了。”
钱杉庆河顿了顿，眼神在许陈脸上不着痕迹地一扫，随即拍了拍那个黑色手提箱，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个箱子里，是扣除抵押款后剩余的部分现金，还有几张不记名支票。”
“木盒里则是您昨天选中的【念】。”
“聊表总部的一点心意，也感谢您为总部做出的卓越贡献。”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笑容也恰到好处地职业化。
许陈默不作声地接过了木盒和手提箱。
入手微沉。
钱杉庆河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那么，许先生，如果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前往总局报道。”
“那个等级评定为【伍】的世界，已经为您敞开大门。”
“祝您……好运。”
说完，他微微颔首，甚至还带了点绅士般的礼貌，便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他逐渐远去的、皮鞋叩击地面的清脆脚步声。
……
手提箱被随意地扔在酒店房间的矮几上。
许陈没有立刻去查看那些所谓的“补偿”。
他的目光空洞，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某个地方。
许灵灵的脸依旧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窒息感也毫不吝啬的哽着，整个人都比先前更焦躁了
他需要冷静。
迫切地需要。
许陈却没有走向浴室，冰冷的自来水或许能刺激皮肤，却无法浇灭心底翻涌的焦躁。
他的手，缓缓抬起，伸向了空无一物的身前。
片刻之后，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掌心。
刀身呈现一种黯淡的灰黑色，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钝拙，刀柄也只是简单的缠了几圈粗糙的皮革。
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未完成的残次品，而非什么神兵利器，失去了武器库的衬托，它显得那么普通。
许陈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刀面。
起初，那金属表面只是模糊地映照出他此刻略显苍白的面容。
然而，下一秒，刀身上的光影开始诡异地扭曲、流动。
一张略显稚嫩，却带着几分倔强与不安的脸庞，缓缓浮现。
是许潇潇。
后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刀面上的影像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迅速变幻。
一张清冷孤傲，却难掩绝代风华的容颜，取而代之。
季常秋。
那双曾俯瞰众生，如今却只剩下淡漠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紧接着，影像再次变幻。
成了许灵灵。
她安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与狡黠，只剩下死寂。
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烦闷与愧疚，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堵得他胸口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后，刀面上的光影终于稳定下来。
脸上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与依赖。
许小叶。
每一张脸孔的出现，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缓慢而残忍。
许陈猛地闭上了双眼，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
长久以来坚持不懈的吐纳法，在这一刻艰难地运转起来。
浊气被一丝丝地、沉重地呼出，仿佛带着实质的郁结。
新鲜的空气被吸入，却并不能立刻抚平他那因剧烈情绪波动而濒临失控的神经。
他强迫自己摒除杂念，进入那种近乎忘我的空灵状态，尽管这在此刻异常艰难。
一遍。
又一遍。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渐渐远去，酒店房间的陈设、窗外的喧嚣、手中的短刀……都变得模糊不清。
只剩下他自己那微弱却在努力变得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荡。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奇迹般地，一寸寸地，缓慢地松弛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陈才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的血丝尚未完全褪去，但那份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狂躁已经被压制了下去，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明。
他低头，看向静静躺在掌心的那柄短刀。
刀面上的影像已经消失，又恢复了那种平平无奇的暗沉模样。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意念，注入其中。
按照常理，一件陌生的武器，尤其是这种似乎蕴含着某种诡异力量的物品，必然会有所抗拒，甚至反噬。
然而，出乎许陈的预料，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顺利了无数倍。
那柄短刀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意志的延伸。
心念微动，短刀便有了清晰的回应。
或许，是因为他心中的执念已经累积得太多太深，于是就这样特别的，以一种他尚无法理解的方式，与这柄短刀产生了共鸣。
这这把短刀，竟然对他唯命是从。
许陈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与一件初次接触的武器，达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契合程度？
他站在原地，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意念一动。
“咻——”
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
那柄短刀骤然从他掌中消失，下一刻，便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仿佛完全无视了地心引力的存在，以及所有已知的自然规律。
紧接着，许陈的念头再次转变。
悬停的短刀，其本身的存在感陡然变得轻盈起来，轻若一片羽毛，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拂而去。
然而，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短刀又在一瞬间变得沉重如山。
空气似乎都因为其骤然增加的质量而发出一声细微的、被压缩的爆鸣。
短刀开始围绕着许陈的周身，缓缓旋转起来。
时而迅疾如电，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几乎看不清的残影，带起锐利逼人的呼啸。
时而又悄然无息，如同融入阴影的刺客，在光线的死角中游走，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他伸出手，五指虚握。
那柄正在高速旋转的短刀，便如同受到无形丝线的牵引，精准地落回他的掌心。
刀柄的粗糙皮革贴合着他的掌纹，传递来一种冰冷而又异常熟悉的触感。
使用这把刀的感觉，顺手得就好像他从握得住东西开始，便日夜不停地练习着这柄短刀的每一个招式，早已将它融入了自己的骨血之中，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既陌生，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
他低头，再次凝视着掌中的短刀。
上面映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