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他们消失的地方,一阵冷风走过,由于速度极快,空气中的人影慢慢重合。
看着空荡荡的天际,屠门柯面上显然是极其的不悦,微微皱眉的瞬间,数十个阴兵便化为了飞灰。
“呵~”
“怎么样”只是这一息的功夫,几人早已行出来万里之外。陆云歇回头看了一眼绵软无力的陵奉荼,眉宇里是满满的担忧。
“经脉尽毁……怕是……”救必活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眼眶有些发红,但是还是不甘心的给自己的小师弟掌着脉。
陆云歇牙根咬了咬,青筋毕露,他有些无力的舔了舔自己干涸的下唇,声音沙哑的问到:“性命……”
“性命无虞……但是”救必活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陆云歇皱着眉头对他摇头的时候,他便将到嘴的话生生的压了下去,重重的舒了口气,看着那个一身血渍的男子,只觉得喉头发哽。
但是,对于陵奉荼这样要强的人来说,他更愿意强大的死去,而不是做一只甘心依附他人的雏鸟。
然而,此时的陵奉荼脸上,是诡异的平静,甚至还有些木讷,眼睛呆呆的看着阵壁,不喜也不悲,甚至不像个活人。
陆云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与归元宗阵点的联系,额头上居然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从刚才开始,他便觉得这阵法行动的速度慢了很多,而此刻,更是像陷入了泥潭之中,仿佛被数不尽的鬼爪拉扯着,难以动弹。
救必活也发现了异样,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师兄:“莫非……”
话音未落,阵法猛然晃动起来,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救必活一个踉跄,但还是将那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灵力忽然躁动起来,这一方小天地被一瞬间撕了个粉碎,睁眼就能看见头顶的朗朗星月。
原本温顺的灵力,此时却像是受惊的马群,奔腾着,嘶吼着,到处乱窜,巨大的撞击让救必活有些受不住,他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懵,胸膛中的血一股脑的窜到了头里。
但是,师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浇到了尾,救必活一股脑的爬了起来,却见自己师兄已经将剑拔了出来,而他们面前,则是倚仙山的幕思君和帝顼台的顾君吾。
“什么意思?”顾君吾双手抱胸,屹立在虚空中,那身墨紫色的长袍无风自动,显得整个人高深难测。
“你私自动用人族底蕴,如今居然还装模作样的问我们想干什么!”
顾君吾的语气不急不缓,不咸不淡,颇为闲适,有股子闲庭散步的淡然,但是那股子杀气,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这些年来,帝顼台发展迅速,但是仍然要受归元宗的限制,而归元宗只所以占着仙家魁首的位子,也不过是选了快灵力精粹的好地方而已。
遮一切原本就让他有些不服气,再加上之前的帝顼台被魔族威胁,而陆云歇选择了隔岸观火,如今新仇添旧恨,陆云歇既然选择了做那个出头鸟,那他顺天下,顺民意,自然是无可厚非。
此时的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陆云歇剑锋闪着森然的寒光,整个人仿佛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扑上去给人致命一击。
“在北漠面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硬气?现在倒是厉害了,对着自己族人耀武扬威,这难道就是大宗门的气骨?想公报私仇便直说,找那么多借口,不累吗?”
救必活将陵奉荼缓缓的放到一边,手中乌光一闪,居然是一个小鼎,灰扑扑的,没有半分出奇之处,但是下一秒,那鼎便暴涨到一人多高,纵然还是那个古朴的样子,但是上面流转的乌光却是不可忽视。
救必活将袖子挽了起来,提着鼎,就那样站在众人面前,纵然是一个丹修,但是眸子里却不带一丝丝的迟疑。
见他们如此,顾君吾眉头微微一皱,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他嘴角微微上扬,到底是一个残忍的微小。
救必活?毕竟只是个丹修,他忌惮的是那个一言不发的陆云歇,但是纵然他再厉害,催动这样的法阵,纵然是支撑到现在,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几个人仿佛立在虚空中,就那样对峙着,陆云歇知道,之所以能拦下自己,是因为他们将帝顼台的洪咒和荒咒都催动了开来,不过这一个时间之法,一个禁锢之法,配合的倒也是相得益彰。
救必活和顾君吾还在那里口水战,幕思君眉头微微蹙着,一言不发,只是看向陆云歇的眼里,含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陆云歇啊,那人就是一阵风,本来就是没有心的,要是想困住这个人,就只能把这天地都设下禁锢。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陆云歇终于将目光集到了幕思君身上,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应该与眼前这个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吧。
看他他看自己,幕思君微微的怔了一下,他刚想说话,却见那人嘴角扬了扬,已经将头扭了开了。
笑如三月兮碧桃满枝头,奈何飞雪舔凉意。
他一笑,那自然是美的,但是那双褐色的眸子确是波澜不惊,像是寒天里面结了冰的湖面,连着那个笑也带着无尽的嘲讽与鄙视。
没有来的,他的心扯了扯,有点疼,但是更多的还是木然。
他一直没有变啊,不论是年少时那个清秀少年,还是到如今的仙家之主,无论自己这么折腾,都不曾入过他的眼,说到底,在他心里,终究是只有自己那两个师弟吧,自己这样的跳梁小丑,终究是……
“陆云歇!”看他漠然的眸子,幕思君终究是没忍住喊了一声:“弃……了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陆云歇,就连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弃?弃什么?是他师弟的性命,还是归元宗万古的传承,还是说,弃了自己心里那个如画的少年?
世事啊,终究一场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