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炮轰般的音响炸开。
轰轰烈烈的双安市市公安局新年晚会拉开了帷幕。
慕光以为这个新年晚会就是像电视上演的那种。
大家一起唱唱红歌，打打军体拳。
魔性而洗脑的鬼畜音乐响起。
舞台上谭设君随着音乐舞动的粗壮大腿肌肉，和那身粉色还带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尾巴的演出服形成的极其刺眼的对比。
他做梦都想不到，原来市局内部的晚会竟然能开成这个样子。
慕光看的像是眼睛里面有针扎，但却被洪局和李局夹在中间，前有狼后有虎，哪儿都去不了。
洪局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
“怎么样啊？小慕，这表演看的还过瘾吗？”
慕光闷不作声，他心道。
说了你又不高兴……
洪局见他不吱声，还以为他又是想起了什么缅北的糟糕往事，于是换了个说法。
“小慕啊，我是说这个晚会如果让你打分的话，你能打多少分？”
慕光这一次回答的很快。
“这个晚会我给8.5分。”
洪局还以为这样的年轻人都会说一些什么给你九十九分，多一分怕你骄傲之类的网络用语。
万万没想到对方能给出一个这么精准的数字，甚至还加了小数点。
洪局酒杯都放下了，表情诧异不已。
“为什么是8.5分？”
慕光暗自心道。
因为我有1.5语。
下一秒，巨大的混音几乎连着头皮一同炸起。
一旦开启狂欢时刻，往日纪律严明的市公安局就形象全无。
脱了警服的诸位同事肆无忌惮。
有人在下面疯狂喝彩鼓掌。
更有甚者不要命的吹了声口哨，看起来像是思想觉悟，已经高到完全将生死度之身外。
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在酒醒新年晚会结束之后，被谭设君打的连年夜饭都吐出来。
还有人鬼喊辣叫，嚎的像个返祖的山顶洞人。
慕光神情恍恍惚惚，似乎感觉到来到了南天门下的花果山，又好似眼前出现了自己生物意义上的祖先……
“慕哥慕哥，要不要来玩抽奖啊？”
穆辉偷偷从后面的桌子溜过来，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在黑暗中亮的发光。
“嗯嗯嗯，走走走。”
慕光极其好说话的连连点头。
他早就如坐针灸，立马站起身来。
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都充满了迫不及待想逃离花果山的渴望。
“哎哎，慕光，你去哪儿啊？这演出不好看吗？”
早已喝的名酊大醉的李局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回过头。
被抓包的青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对着这幅情景，没有良心的反社会人格都说不出来这么违心的话。
慕光琉璃般黑棕色的眼珠在台上和台下艰难的跑了几个来回，最终干涩道。
“……您开心就好。”
钻过不断响起杯酒碰撞声的水帘洞。
慕光被穆辉一路拽着终于艰辛的度过雷区，成功抵达安全区域。
青年站直身体，松下来的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就措不及防被穆辉忽地一推。
“快快快，慕哥你试试能不能抽中一等奖！”
穆辉抱着个大转盘，眼睛闪闪发光，看起来比抽奖的都兴奋。
……到底是什么奖励让他这么期待？
青年视线上移，目光缓缓落在那面转盘上。
“参与奖：精美义乌小商品U盘一个。”
“三等奖：经典二八大杠自行车加电饭煲一个。”
“二等奖：带薪休假三天，精品电动车二选一。”
……
说实话，慕光看到第三个奖品就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堂堂顺安市市公安局就发这种档次的奖品？真的有人要吗？八十年代下乡支教的条件都比这好。
但事实证明，还真的有人要。
穆辉看看抽奖转盘又看看慕光，急的跺脚。
“慕哥，你犹豫什么呢？快冲……啊！”
刚刚才从谭设君魔爪下逃出来的脑瓜又一次遭了殃。
穆辉捂住自己被敲成完美左右对称两个肿包的脑袋，诧异又委屈的转头去看郇诚。
郇诚神情淡淡，他收回指结，钥匙扣上的车钥匙随着动作晃了晃。
他笑了一声。
“你急什么？”
穆辉心说二等奖一共就俩我能不急吗。
市局小区建这么大，每天从宿舍到刑侦大队办公室都重走长征路。
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今天换个奥迪a5明天换个奥迪a6，把车钥匙当钥匙挂件戴着玩儿啊。
但想归想说归说，穆辉嘴上还是委屈巴巴的辩解。
“急了是一种态度，一种张弛有度，一种快意恩仇，体现的是中华法家的杀伐之道……”
眼看铁面无私的郇诚抬起手就要再来一下，穆辉“啊”了一声，赶忙闭上嘴。
慕光对自己的运气可一向不敢抱有信心。
他迟疑的看了看那张半身高的大转盘，半抬着手，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穆辉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那张花花绿绿的大转盘上，尽管姿态有些瑟缩，但眉目中依然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欣喜。
慕光盯着那双眼含热泪的狗狗眼看了一会，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一转。
转盘悠悠停下。
果不其然——
“参与奖。”
慕光淡淡说出声，他看了一眼神色蔫下去的穆辉，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别哭了，想要假条我找人给你画假的，想要电动车我回头给你买一辆……”
“找谁画假假条？”
一个神哄哄，带着点不正经的笑意的声音传来。
慕光一愣，还以为自己创业未半中道崩殂，却又忽然觉得这声音耳熟。
下一瞬，原本还相对安静的抽奖区又随着来人闹腾起来。
“哎！你是什么人？你不能进去！”
“我操！谭队衣服还没换！特意嘱咐了我不能放外人进去的！”
“快拦住他！兔耳朵暴露了谭队得扒了你的皮！”
闯进市局大厅的人似乎才更像是兔子。
对市公安局的地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身形东闪西闪，一个不留神就窜到了慕光身后，明目张胆把青年当成了挡箭牌。
转了一半身的挡箭牌又转回去，目光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