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折花摇了摇头。
“我们也怀疑过这种作案方式，但实际上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他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那张血迹斑斑的电脑椅上。
“那就是凶手折磨完受害者之后，受害者郝微雨在被移到这张电脑椅上时……”
祁折花抬起眼来，语气冰冷。
“还尚且活着。”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沉默下来，足足过了半响，那名男警才开口说道。
“不过组长，还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受害者本身就是在这张电脑椅上咽气的，是凶手故意将他的血和肉扔的满房间到处都是。”
洛英英皱了皱眉头，他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过身去问谭设君。
“受害者是在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很重要吗？为什么一直在说这个？”
谭设君脸色也不是太好，他缓缓抬眸看了洛英英一眼，语气沉哑的道。
“当然重要。”
警方之所以不厌其烦的进行案发现场调查，就是为了从案发现场找到关于凶手和死者之间的线索。
“以现在这个房间内的惨烈程度来看，这个案发现场并不存在伪装成意外事故的可能。”
谭设君扫视了一圈屋子。
“假设凶手是将受害者捆在电脑椅上折磨至死的，那可能会是因为这张电脑椅便于将人体捆绑。”
他深吸了一口气，话风一转，整个人周边都染上了令人刺骨的寒意。
“但是，如果凶手是在折磨死受害者，再特地像是在造景摆设一样，把他拖到电脑椅上，那就只能说明，这家伙在搞艺术创作，或者是对这张椅子情有独钟。”
祁折花无奈的摊了摊手，终于解释了男警的问题。
“除非咱们碰上的是痴迷于《德州电锯杀人狂》的变态杀手，否则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在墙上到处涂抹血浆。”
他抬头扫了一眼天花板。
“再说这种不规则的血迹痕迹，明显就是自然形成的喷射啊，凶手总不可能拿个洒水壶往天花板上喷吧？”
“但无论如何说，只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
青年清冷的嗓音在众人身后响起，祁折花抬起脸去，看到那张常年冷漠又苍白的脸。
慕光静静注视着脚下的一滩干涸的血迹，随后缓缓将视线落在了那张同样被陈雪染透的电脑椅上。
“那就是凶手非常执着于，要让受害者的尸体最终坐在这张电脑椅上。”
青年神情无波无澜，他黑棕色的眼珠最终定定落在谭设君那双漆黑的眸子上。
“或许，凶手真的在搞艺术创作，毕竟这个作案现场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
慕光忽然勾唇一笑。
只是那笑意半点不入眼底，倘若现在有人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就会看到一双冷酷残忍到了极点的眼睛。
“我们可是为了杀人小说来的，谭队，如果郝微雨的死亡真的和杀人小说有关。”
青年扬了扬嘴角，轻描淡写的道。
“那也许凶手真的是在1:1复刻小说情节中的场景也说不定。”
…………
这间死人死了太久的凶房实在不适合长待。
那“沁人心肺”尸臭味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让见多识广的刑侦大队成员都难以接受。
被这醉人的味道打的落花流水，讨论了没两句，就纷纷捂着鼻子稀里哗啦的跑了出去。
“yue——”
穆晖还在楼底下干呕。
他满怀愧疚的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糟蹋的不成样的绿化带，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拖把，把这收拾一下。
但破窗效应来的总是很快，穆晖又马上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毕竟这个小区已经烂的像是垃圾场……
在良心和人性的纠结之下，小穆晖苦思焦虑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上楼去借个拖把。
然后他抬头。
看到前脚跟贴后脚跟，和他一样，一边干呕一边往下冲的众人。
穆晖：“？”
看着谭设君等人跟他一样呈现捂口鼻状极速从楼梯冲下来的模样，一时间还有些纳闷。
穆晖凑上前道。
“谭哥，真有这么夸张吗？巨人观了？不对啊，这案子都这么久了，尸体怎么着也运回警局了……真有这么难闻吗？”
谭设君感觉自己的肺已经被腌入了味道。
他喉咙眼都被那尸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毒气熏的反呕。
他抬眸看了一眼压根没上去过的穆晖，没好气的说。
“你上去自己溜达一圈就明白了，那简直就像菜市场杀鱼摊跟垃圾处理厂的结合体。”
穆晖愣了两秒，随后抓住盲点，他视线越过过谭设君宽阔的肩颈线，勾头向后望去。
“啊？那慕哥呢？他没事吧？”
穆晖一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中充满了担心，他语气忧虑的说。
“慕哥肺不好，闻到这种尸体臭味，会不会难受啊？”
“没那么夸张。”
昏暗的楼梯走廊中，声控灯微黄的灯光随着一道声音忽明忽灭。
在之后破破烂烂的楼梯道尽头，就缓慢的出现了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
穆晖惊讶的张大了嘴，说出了和刚才似曾相识的话。
“慕哥？你真的不觉得难闻吗？”
慕光平静的望着他，神色怏怏，皮肤在黑暗中几乎白的反光，他淡淡道。
“挺难闻的，但还不至于到无法忍耐的地步。”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过往的血腥经历。
洛英英安静了许久，道。
“我一直都在欧洲做卧底，没怎么去过东南亚。”
他闷闷的说。
“缅甸那边空气很难闻吗？”
青年就笑了，微微摇头。
“怎么会？山里的空气很好。”
慕光拉开警车门，姿态优雅而自然，他率先坐进去。
“再说我怎么着也算是塔罗大阿尔卡纳的总管，除了处理的烂事儿多一些，物质条件还是很好的，空调电扇换气空气净化机，我在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标配。”
忙到这个点，天色已经不算很早。
暖融融的橙黄色阳光落下来，给警车和车内的人都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慕光温和的笑了，他闭上眼睛。
“我其实挺讨厌异味的，但只要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