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色中，有谁裂开了嘴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那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闪着残忍的光。
血腥顺着那黑暗的角落弥漫出来。
他悠闲的漫步哼唱道。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随着天色蒙蒙亮起来。
顺安市公安局门口的人也渐渐多了。
“哎呦，这不是季霄嘛，听说你打今起就调到刑侦大队了？”
季霄被后面的同事狠狠扑了一下。
他脚步有些踉跄，架着肩膀上那条沉重的手臂回过头来。
“我去，你疯了是不是？”
季霄反手卸下同事的胳膊，在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上狠狠一敲。
“咋咋呼呼，吓死老子了！”
同事嬉皮笑脸的转过头，道。
“哎呀，你好大的脾气。”
季霄看到那张欠揍的脸就心头火起，他正准备动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就看到同事仰起脸，鼻翼微微抽动了下。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忽然皱起了眉头。
“怪了。”
同事不解的挠挠头。
“什么怪了？”
季霄眼中划过一道疑惑。
同事转过身来，瞧着他道。
“今儿怎么没闻到郑老板的肉包子味啊？”
季霄舒开了眉头，哼笑一声道。
“这还离了多远啊，你狗鼻子吗你？”
同事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
两人年纪正轻，身高腿长，说笑闲聊间，他们边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百米。
突然，同事狠狠一拍季霄后背，抬起手指着前方大声道。
“我去，你看我说没说错吧？郑老板，今天没开门！”
季霄被这毫无分寸的一巴掌差点拍到背骨骨折，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抬起眼来，顺着同事的指尖方向望去。
往日早已排起长队的早餐店门口。
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如此，市局门口早餐街往日里最早出摊的包子铺，今天连一缕白色的蒸汽都没见到。
季霄皱了皱眉。
心下疑惑。
还真是怪了。
郑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摊风雨无阻。
一直和市局加班的民警共同秉持着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宇宙不重启，我们不休息的真挚理念。
就算真的有事，也会提前三天就在门口贴上告示。
今天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季霄瞳孔微微一动。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这人身形高挑，皮肤苍白，剑眉秀目，一双冷淡的狭目微微上挑，平白端着一副清冷疏离之气。
怎么看都不像个警察。
季霄微微一愣。
有点眼熟。
这个人是……？
慕光在包子铺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的招牌。
“呦，慕光啊。”
一到熟悉的乐呵呵的声音响起。
慕光偏头看去。
原来是老蔡。
慕光微微颌首，道。
“蔡法医，早上好。”
老蔡眉眼弯弯，他笑着道。
“小慕啊，你也喜欢这家蒸的包子啊？”
慕光顿了一刹。
喜欢？
慕光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带着些自嘲般的滋味。
他对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任何兴趣，“喜欢”这两个字压根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慕光的表情只停滞了那么短短一瞬，他神情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
“并没有，只是偶尔给穆晖顺路带个早餐罢了。”
老蔡点了点头，他背着手，扬起脸看一下门铺紧闭的包子店。
皱了下眉头。
“那看来今天小穆恐怕是要饿肚子了，都这个点了，老郑看样子不准备出摊了。”
老蔡口中的老郑。
就是这家包子铺的老板——郑迁。
这是个大众眼里很常见的老好人，人也老实，性格平和又热情。
像老蔡这一辈的老人，都亲切的管他叫老郑，而市局里年轻的警察也都尊重的喊他一声郑老板。
闻言，慕光眉峰轻轻一挑，他再次抬起脸看了一眼包子铺。
他其实并没有光顾过几次，也并不像市局里其他警察一样熟悉这家早餐店。
只不过……
慕光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他仰着脸眯了眯眼睛。
郑老板，的确是个好人。
“叮铃铃铃——”
手机默认的铃声突然响起。
慕光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人姓名的刹那。
他微微愣了一下。
谭设君？
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昨天晚上，句青忧的去晦宴吃到一半，谭设君就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告辞了。
甚至连刑侦大队新同事的迎新宴都没吃上。
“谭队。”
慕光平静的开口道。
“慕光，刑侦大队的管辖区出事了。”
电话对面谭设君的声音冷峻而严肃。
他沉声道。
“事态紧急，你现在赶紧回市局，具体情况我已经跟郇诚说过了，他会详细的告诉你。”
慕光指尖微微顿了一下，他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包子铺，又想到了穆晖还没吃到嘴里的早餐。
“谭队，我……”
慕光站在早餐店门口，有些迟疑。
“慕光。”
谭设君按耐不住的打断他。
“这回情况很特殊，刑侦大队调来的新人今天早上就过来了，我现在在外地抽不开身，这次案件就交给你们了。”
谭设君似乎顿了一下，又接着肃然道。
“来的新人，你帮我好好带带他吧。”
慕光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语气中沾上了些难以置信。
“我负责带新人？”
开什么玩笑。
他才在市局呆了多久？
这才刚过了两个案子，他的资历就已经足够带新人了吗？这节奏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慕光闷闷的捏了捏鼻梁，他皱起眉头，道。
“谭队，虽然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这件事情你用不用再……”
“不用。”
谭设君似乎真的很忙，他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甚至不等慕光回答，谭设君边自顾自介绍道。
“新来的人比你年龄还小，但人群中也很显眼，我相信你第一眼就会认出他……”
“等等，让一下。”
另一边，季霄推开喋喋不休的同事，迈开步伐。
他有些慌张的，急步攀上那人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