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剩下一个捏着鼻子,叫苦连天的祁折花在挑肥拣瘦。
“我受不了了,你这座椅是真皮吗?为什么闻着一股人造皮革味,我要被熏吐了!”
“还有我的手磨咖啡呢?我说了我不喝速溶的廉价货!我要死了,快给我输点咖啡因救命。”
后座上鬼声不断。
谭设君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是越握越紧。
甚至隔壁驾驶座上的鬼重溟,都能看清他手背上逐渐凸起的青筋。
经过两天的相处,鬼重溟算是差不多摸清了这位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的脾气。
他现在只觉得心惊肉跳,生怕对方下个红绿灯就要暴怒而起,把他们这群碍事的烦人精全部一脚踹下车去。
可惜后座的事妈看不到谭设君的表情,仍然在不知死活的鬼叫。
“还有昨天晚上那顿饭……我是怎么招待你们的?刚见面就人手发一杯手磨咖啡,而你是怎么接待我的呢?”
祁折花摊开手向自己的恶霸领导控诉。
“我跟着你跑了一宿,你就给我吃两块五一桶的临期方便面?还把我塞到一股霉味的钟点房里听了一早上穆晖那跟挖地机一样的呼噜?!你自己摸摸良心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谭设君猛然一脚刹车。
“说的过去吗”的尾音被这一脚急刹车,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去,祁折花震惊的睁大眼。
谭设君停在十字路口前,转过头朝这事精森然一笑。
“顺安刑侦大队处理突发紧急案件就是这种待遇,如果你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那我劝你还是别想着顶洛英英的班。”
他瞥了一眼祁折花那累死累活一整天,还不忘早早起床,用钟点房发胶替代物打理出来的精致发型,发出声嗤笑。
“刑侦大队精英部不需要花枝招展的模特,我们有小灵通就够了。”
头发上飘着一股薄荷牙膏味儿的祁折花:“………”
一管薄荷牙膏解决了一只万年事精,伴随着悠扬舒缓的车载音乐,警车安安静静开到了江北。
单身公寓楼房前停了数辆警车。
旧案重提的案发现场,顶着下午两三点最毒的太阳,还是挤了一圈人。
“让让,让让。”
昨天还空无一人的空旷场地如今被挤的水泄不通,谭设君叼着烟,没好气的挤开一个又一个人。
“不是,喂,你谁啊?哪个部门的?”
挤在公寓前的江北警察并不认识谭设君,一个挺着将军肚,资历明显不小的警察皱着眉呵斥了声。
他上下扫视一圈谭设君身上皱巴巴的警服,冷笑道。
“又是那种三十几岁混不出名堂想来专案组蹭功劳的家伙是吧?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将军肚神色轻蔑。
“呵,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重案吗,顺安市局的领导还在里面呢,赶快边儿去,免得惹市局领导不顺心。”
谭设君没说话,只是停下脚步,看着他眯了眯眼。
“哎哟我擦,我的谭大队长,你挑哪个缝走的怎么走这么快?”
发型都被挤变形的祁折花擦着满头大汗追上来,被谭设君今天这二次急刹车差点绊死。
他抬起一双困顿不解的桃花眼。
“谭队?”
将军肚表情一愣。
“祁组长?”
身后,一阵带着平稳节奏的脚步声响起。
由江北警方和看热闹的市民组成的拥挤人群先是一阵骚动,随后自动腾出一条道来。
骄阳四射。
身着黑衣的慕光稳稳抬起眼,语调不疾不徐。
“谭队。”
将军肚惊掉了下巴。
“慕领导?”
……………
鸡飞狗跳的碰面终于结束。
那个将军肚成功惹得“领导”的领导不顺心,被祁折花狠狠批评一顿,还扣了半个月奖金才垂头丧气的被放走。
不过领导似乎对这个小插曲并不在意,他关注的点另有其他。
谭设君正正站在洛英英面前,用一种审视的视线严肃的望着他。
“你们昨天晚上到现在正常吃饭了吗?”
洛英英:“?”
洛英英:“吃了。”
谭设君连环追问。
“吃的什么?”
洛英英搞不清楚状况,但依旧如实回答:“方便面。”
谭设君眼皮一跳,他双手狠狠掰住洛英英肩膀,压抑着怒火问。
“你有没有搞错,就吃个方便面?”
洛英英简直懵的不能再懵了,他一头雾水的问。
“有什么问题吗?咱们顺安刑侦大队的待遇不是一直都如此吗?”
谭设君做了个深呼吸。
“你吃方便面当然没问题,你就是饿死我都不管。”
他抬手指了指洛英英身后,安坐如山的慕光。
“但是你是你,慕光是慕光,你俩能一样吗?”
洛英英:“?????”
顾不上跟这四肢发达,头脑迟钝蠢货解释,谭设君抬手扔给穆晖一串钥匙。
“穆晖,赶紧去车上把我保温袋里那瓶热牛奶给你慕哥拿过来,免得他一会儿胃疼遭罪的还是我。”
祁折花目瞪口呆。
“开什么玩笑,热牛奶?你有功夫给他用保温袋储存热牛奶,没工夫给我顺带买杯咖啡?”
谭设君把刚刚自己收到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他。
“还咖啡,你喝两口马尿算了,赶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鬼重溟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但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血腥的地方。
他盯着这间鲜血淋淋的房间,看了许久,道。
“所以说,这就是那本杀人小说的第一起案发现场吗?”
“什么杀人小说?”
站在他旁边的盐明镜显然对这个名字很不满,他走上前来,刚踏进房间就发觉脚下传来一阵阻力。
盐明镜低头看着鞋底黏连的血迹,皱了下眉头。
穆晖递给他一双鞋套,道。
“盐作家,你看这个案发现场跟你当时书中描写的一样吗?”
盐明镜同样是头一次亲身踏足凶案现场,他打量了一遍房间。
“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要不然我也不会再看到新闻之后,就立马找你报警。”
血腥味四溢。
坐在不远处的青年抬起眼来,一丝警惕从他眸中一晃而过。
“百分之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