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天亦一愣,复而怒喊。
“这是什么鬼问题?!”
季霄额上淌下汗滴,他瞳孔震了震,咬牙道。
“塔罗牌……七十八张!”
“轰嗡!”
?答题错误的蜂鸣声响彻密室。
季霄一怔,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喃喃自语。
“我回答的没有问题……难道她问的是大阿卡那牌张数?”
乾天亦续而闭了闭眼睛喊道。
“二十二张!”
“轰嗡!”
仿佛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乾天亦瞳孔骤缩,如同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十一。”
清冷而沉稳的声音隔着防毒面罩传来。
乾天亦转过脸,看到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位置的青年。
他姿态淡然镇静,仿佛剔除了这具身体中所有的感性,只留下清醒理智的大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叮咚!”
回答正确的提示音响起。
季霄脸上浮现起无法理解的神色,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感到匪夷所思。
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请听第二题:请说出塔罗牌大阿卡那牌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张。”
这种主观性的问题哪来的标准答案?!!
贺规毁睁圆了眼,简直快要炸了,他七窍生烟道。
“这他蚂我怎么知道?!”
季霄同样想不出来答案,他纠结的皱了皱眉,扭过头去向仿佛无所不知无可匹敌的青年求助。
“……前辈!”
不远处,罩着防毒面具的人顿了顿,开口。
“恶魔。”
“轰嗡!”
乾天亦神色一紧。
连慕光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戴着防毒面具的青年沉默了一瞬。
隐匿在口袋中的那三张塔罗牌碎片,在此刻仿佛有了呼吸和温度。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烧穿了薄薄一层布料,连带着触及下面的肉体,将他的皮肤灼伤殆尽。
慕光在防毒面具下闭了闭眼。
他再次开口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隐士。”
“叮咚!”
“请听第三题……”
乾天亦被这毫无逻辑的事态发展情况搅的一头雾水。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荒谬到了极点,乾天亦潜意识的向自己解释,这是因为慕光以前来过密室,知道这些机关的答案。
但这一次,望着那个门下状态明显不对劲的身影,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冰冷的电子女声还继续,第三个问题和前两个几乎毫无关系。
“命运似车轮滚下坡,请告诉我它的始作俑者。”
如同诗句一般的问题通过没有人情味儿的电子音播出,在这一刻显得讽刺又荒唐。
乾天亦愕然失色,在这个问题播放的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
没人能回答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暗绿色的毒气在空间中蔓延。
乾天亦已经感受到了化学物质对神经端刺激所导致的思维迟钝。
他脚下轻浮,像是踩进了软绵绵的沼泽,足下的平衡和重心岌岌可危。
可脑袋却像是被人掀开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连着加重昏沉,而他此时能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死死攥紧掌下的扶手。
——但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
随着答题计时声,轨道仍在滑动,密室的出口变得越来越狭窄,从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越来越微薄。
乾天亦勉强操纵着模糊的意识,转头去寻季霄。
看到对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反应,乾天亦心头猛然一沉。
刚才还疯狂在胸膛中撞击的心脏此时此刻又近乎停跳。
像是注定要降临的灾殃和末日,这一切都无可避免的滑向毁灭。
突然。
一道如清泉般幽灵冷静的声音途经耳畔。
“人类。”
伴随着叮咚一声脆响,电子女声播报恭喜通关的喝彩传来。
但在残疾人的脸色却比刚刚更糟糕。
“为什么……”
季霄无法接受的僵直了视线,他怫然道。
“为什么出口关闭的趋势还没有停?!”
【命运似车轮滚下坡】
【人类才是始作俑者】
【他们把车造,又把车推落】
【当命运开始转动,人类又无可奈何。】
古老诗篇中的寓言在此刻变为了现实,他们除了死死抓住那走势无可避免上滑的扶手以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空气中不知名化学成分的浓度逐渐超过人体承受的指标。
出口开启的那点幅度已经不能让这密度极高的气体换散。
领教过一轮毒气的贺规毁似乎有了点抗药性,他是在场除慕光以外神志最清醒的一个。
贺规毁手臂绷得死紧,他转头赫然而怒。
“我操你还站在那干什么!看不见机关出毛病了吗?!有良心就赶紧过来搭把手!!!”
幽暗的密室通道中冷风肆虐,浅薄但又寒冷的冷空气从出口已然合拢到半人宽的缝隙灌进来,浮动了青年的发。
听到贺规毁的怒声,青年给出了反应,他指下用力,把手被推动,开开合合的第一扇铁门再次打开。
贺规毁却睁着眼睛哑了火,他喉咙发堵,像是咽了块生铁丝的硬痛不已,仿佛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难以接受。
青年终于将那只一只隐藏在口袋中的右手抽了出来。
那只苍白修长的手绵软无力,手腕上锈迹斑斑,软趴趴的垂落下去。
那只手的静脉处带着数道狰狞的伤痕,似乎是因为主人下手实在太狠。
伤口深的能看到白色的骨头和被挑断的手筋。
但那入骨的伤口却没有血。
比起周边象牙色皮肤上的血痂,那几道伤口干涸的过分。
乾天亦颤抖的抬起眼。
“第三天密室没有逃出去的办法,如你们所见,及时回答对了问题,出口的关闭也不会停下。”
慕光语调安然的解释道。
他的声音同初见一般平静淡然,如同永远置身于风波之外的神袛,垂眸怜悯这浮世众生。
“一旦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便没有人再能够阻挡命运的脚步。”
防毒面罩中忽然传出一声轻笑。
“但我们仍然有办法出去。”
随后,在乾天亦惊愕不已的目光中,青年毫不犹豫抬脚对着第一扇门旁的把手猛然一踹!
“——咔嚓!”
一声金属管折断的脆响震耳欲聋。
被一脚踹成两半的把手从上端最薄弱的三分之一处折断,硬生生卡在墙里。
面前第一扇铁门由于人为造成的故障轰然一响,慕光闪身而入。
他仿佛是爆发了此前积攒的所有生命力,动作利索敏捷,与之前虚弱的模样截然不同。
青年动身间惊起的疾风同密室通道中尖锐的风哨混在一起,他仿佛一把黑色的利剑,劈开了这间被暗绿色填满的毒气室。
慕光侧身而立,反手将毒气面罩甩在地下,他双眼一凝,锋利的视线宛若实质般落在乾天亦身后。
下一秒!
如同蛰伏已久蓦然发动攻击的毒蛇一般,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东西紧擦着乾天亦脸颊飞驰而过!
视线随即相移。
只见那棱角分明的方块赫然牢牢卡在了即将关闭的密室出口,硬生生挤出一道缝隙!
“哐啷——!”
铁门关闭的巨大压力将盒体挤出冰冷的褶皱,随着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盒体外身骤然爆裂,露出其中锋利的金属边缘。
那竟然不是刚刚塞着防毒面罩的木质黑盒,而在第二间密室中他们所见到的金属盒子!
乾天亦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惊呆了,他转过脸去,愣愣的注视着黑衣青年。
“你是什么时候……”
黑盒咫尺之远濒临碎裂的声音如在耳畔。
站在房间中央的慕光从精准射门的黑盒上收回注意力,转身朝他们厉声道。
“还不快走?!”
乾天亦这才如梦初醒,他一把拽起被毒气呛的不断咳嗽的季霄,朝贺规毁怒吼一声。
“别拽了快走!”
贺规毁立刻松手。
随着最后一股与之抗衡的力量消失,密室出口铁门关闭力量瞬间加剧。
黑盒发出不堪重压的裂鸣。
贺规毁率先钻了出去,紧跟而上的乾天亦用尽全力将季霄朝缝隙外骤然一推,随后自己侧身往光芒处畜力一扑。
乾天亦成功的逃了出来。
阳光落在他脸上。
方才濒临死亡时的心有余悸和惊心动魄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们站在阳光底下,如获新生。
贺规毁剧烈的喘息着,半是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欣喜的,转过头想要寻找将他们带出来的那个人的身影。
但贺规毁的表情却在转过身的那一霎时凝固了。
青年没有动。
他本来是离出口最近的那个人,但此时此刻却依然站在原处不走也不动。
任凭密室识别生物热能的探测仪落在他身上。
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防毒面具。
那双黑棕色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毒气和危机,定定落到他眼里。
青年忽然笑了下,那双狭长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头一回毫不遮掩的含满温柔的笑意。
他轻声道。
“抱歉,又撒了谎。”
第三间密室所采用的是贺规毁再熟悉不过的双重制动机关。
事实上,在贺规毁松开扶手的瞬间,密室出口就应当以无可阻挡之势刹时关闭。
——黑盒,不过是让他们放下戒心的幌子。
慕光又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