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空风已死，而胡考对案件关键人物闭口不谈，满口胡言糊弄他们。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竟然冒出来了这样一个突兀的受害者家属？
慕光道，“你们去做了访问？那个人看起来怎么样？”
郇诚皱了皱眉头，他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看起来挺正常的，但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慕光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季霄身上。
“季霄觉得呢？”
季霄没有说话，一双隐隐发绿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慕光。
“季霄？慕光在问你话呢。”
谭设君双手插兜站在病床边，他冷肃的盯着季霄，锁起了眉头，语气中带上了些许不满。
或许是由于年轻的警察那毫不避讳的视线过于直白炙热，又或许是因为谭设君在此刻突如其来的撑腰行为。
慕光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火辣的难受，他端起面前盛着鸡汤的小碗，装着样子抿了一口。
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可真是太不礼貌了，郇诚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季霄？”
不知过了多久，季霄才像是反应过来，缓缓从慕光身上移开了视线。
“没什么。”
季霄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摸了摸后脖颈，又瞥了一眼慕光，小声道。
“那个人……有点装。”
坐在病床上装样子喝鸡汤的慕光：“？？？”
谭设君抬起手捻了捻紧皱的眉心，沉声道。
“虽然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但警察办有时候也要讲点玄学。”
谭设君抬起黑漆漆的眉眼，肃然道。
“既然觉得不对劲，那就跟着直觉走，去查一下那个所谓的受害者家属吧。”
数天时间转瞬即逝。
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便警方翻破了天，也没查出有关于侗阳乌的任何可疑事项。
“侗阳乌，男，28岁，现居顺安市左塘路，是左塘第一中学的一名在职教工。平日里为人友善，乐于助人，广受大街小巷邻里邻居的好评。”
穆晖垂头丧气的趴在病房里临时架起的折叠桌上，抬起脸语气幽怨的念道。
“慕哥，你真的确定这个人会有问题吗？”
还不等慕光回答，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季霄便拧起了眉心接道。
“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季霄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寒光，他语调冷冽道。
“侗阳乌背后肯定有问题。”
穆晖痛苦的抬手捂住脸，道。
“但真的没有啊，我都加了三天班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没错。”
郇诚抬起手，从凌乱的铺满了文件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一纸，他垂下眼简单的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缓缓道。
“事实上，比起侗阳乌，他那个弟弟才更应当引起注意。”
郇诚抬起手扬了扬手中那张报告书，语气平缓的道。
“同样是左塘第一中学的教职工，侗阳乌当时是以笔试面试第一名入职，而侗阳景却是被他哥哥硬托关系塞进来的。”
谭设君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道，“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就好。”
郇诚点了点头，道。
“是，成绩和人品确实不能划等号，但你看看这个呢？”
郇诚将报告书中加的一页裁剪的报纸递过去。
谭设君半信半疑的接过报纸，瞳孔却猛然一震。
郇诚缓声道，“左塘第一中学以强大的师资力量和优异的教学成绩著名，可以称得上是顺安市最好的高中，但事实上在数年前，它就有过不为人知的丑闻。”
郇诚的语速不急不缓，但深处却压抑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季霄接过报纸看了一眼，唇边霎时间牵起一道讽刺的弧度。
“教职工猥亵学生。”
季霄冷笑道。
“也得亏学校能把这样的丑闻压下去，不然这样的报纸头条，足够让它迎接倒闭了。”
郇诚点了点头，他转过头来凝视着慕光，道。
“这则报导虽然很快就被学校的势力压了下去，但当年的受害者却并没有宁事息人。”
郇诚往日里清透的如同琉璃般的棕色瞳眸，却在此刻沉寂的像一片寂湖。
他的声音中泛着凉意。
“根据调查显示，当年涉嫌威胁多名女高中生的教职工，就是姓侗。”
偌大的病房内刹那间一片寂静。
半响，穆晖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弱弱的举起手，语气中带着点颤巍巍的疑惑。
“谭队，这个案子走向怎么越走越偏了？”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和他一致。
从故事最开始的两起看似毫无关联的凶杀案，到后来传出的警局谣言，群众游行，最后从无差别杀人的社会恐慌中一路走到交换杀人案。
但就在案件即将告破之时，凶手之一却突然惨死在异国的毒贩手中。
而就在警方一层层抽丝剥茧，解开无数乱麻的此刻，表面温和善良的受害者家属背后，却又牵扯出一起已经沉寂多年的猥亵学生报道。
别说是像穆晖这样的新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就连已经习惯了奔波在案件一线，被谭设君压榨的郇诚，都有些难以跟得上案件的发展速度。
突然，一道清冷而淡漠的声音打碎了病房的幽静。
“姓侗的人可不止一个。”
刹那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坐在病床上青年。
临冬的冷风抚动他额前的碎发，青年的脸庞白的近乎透明，几乎与医院洁白如雪的床单浑然一色。
慕光眼神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他垂着眸，凝视着手中的文件，缓声道。
“从今年数起，侗阳乌进入左塘第一中学也不过第五个年头，但这起案件的报道已经过了三年了。”
慕光牵起唇角冷漠的笑了笑，慢慢的道。
“既然侗阳景是被他哥哥托关系弄进学校的，那么他入职的时间又怎么可能比侗阳乌还早？”
穆晖的眼中被惊愕之色填满。
“慕哥，那你是说……”
青年微微点了点首，他眼中盛着戏谑。
“好好的查查吧，穆晖。”
慕光眯起了眼。
“这对兄弟的关系，可能要比我们想象中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