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刻说话。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他们一张张被恐惧扭曲的脸。
我能看见他们头顶上缭绕不散的晦气,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战栗。
在这种要命的关头被叫到会议室,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心头,都会压着一块巨石。
他们害怕,他们不安。
我环视一圈,对众人开口。
“各位师傅,不用紧张,也别害怕。”
“我把大家叫过来,不是说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出事。”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只是,个别的师傅,可能会有点麻烦。”
“现在,我需要大家配合我,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下面,请今年是本命年,或者属龙、属羊、属狗的人,站起来。”
我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他们眼神交换着彼此的惊疑与恐惧。
片刻后,四名司机迟疑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中年司机,声音带着颤抖。
“我……我四十八岁,今年正好是本命年。”
“我属狗。”
“我属马。”
“我属羊。”
站起来的几人,纷纷报上了自己的属相,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其中一人再也忍不住,望着我,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道。
“盛先生,难道……难道我们这几个属相的,都会有危险吗?”
他一开口,就像点燃了导火索,另外几人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是啊,盛先生!要真有危险,这活儿我们不干了!”
“开车是为了一口饭吃,可要是连命都没了,挣再多钱有什么用!”
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谁都想活。
看着他们濒临崩溃的情绪,我抬手,向下压了压。
“不会有危险的。”
“我向各位保证,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一位师傅出事。”
“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完全配合我。”
我需要先给他们注入一剂强心针,驱散他们心头的恐惧,这样才方便我接下来的布置。
站着的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怀疑。
就在这时,一个昨晚在车祸现场的老师傅忽然开口。
“老林,你们都别怕!盛先生是真正的神人,有真本事的!”
“昨晚车祸,车上一个女孩能活下来,就是因为盛先生提前给了她一张平安符!”
“那可是盛先生的符救了她一条命!那个女孩亲口说的!”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对对对,我当时就在旁边,那女孩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也听到了!千真万确!”
昨晚在场的人不少,大家的七嘴八舌,瞬间让那几个还站着的司机,眼神从怀疑转向了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被称为“老林”的四十八岁司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盛先生,我们信你!那您告诉我们,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会成为下一个被……被鬼上身的目标?”
鬼上身?
看来,在他们私底下的认知里,已经将这系列事件定性为鬼怪作祟了。
也好。
既然他们都这么认为,用这个说法来解释,反而更简单直接。
我没有否认,直截了当地点头。
“是。”
“因为你们今年都犯了太岁,气运低迷,所以那个东西才特别容易找上你们。”
“犯太岁?”老林喃喃自语,他这才猛然惊醒,自己四十八岁,不正是本命年吗!
“对啊!我今年本命年,是犯了太岁!可……可他们也犯太岁吗?”
我点头,目光扫过另外三人。
“当然。”
“你自己是本命年,属于‘值太岁’。”
“这位属龙的师傅,今年‘破太岁’,运势不稳,易生变故。”
“这位属狗的师傅,今年‘刑太岁’,主身体多恙,口舌是非不断。”
“而这位属马的师傅,今年‘害太岁’,夫妻宫动荡,感情不顺。”
我话音落下,那几人瞬间瞠目结舌。
短暂的死寂后,那个属狗的司机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神了!盛先生说得太准了!我今年这身体就没好过!感冒刚好,转头就腰酸背痛,肚子也闹了好几次毛病!我他妈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正准备下个月发了工资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呢!”
“不用去医院,只是犯太岁影响了你的气场。过了今年,自然会好。”我知道他们挣的都是辛苦钱,去一趟医院,半个月的工资可能就没了。
“那……那盛先生,您有没有办法?我这身体一直这样,太影响开车了。”
“等会儿我给你一张符,帮你化解掉。”
“哎哟,谢谢盛先生!太感谢您了!”
几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向我道谢,而我的目光,却一直在他们四人之间来回审视。
我在观他们的面相十二宫,寻找下一个被诅咒缠身的目标。
最终,我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个属马的司机身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衬衫,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全是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和邋遢。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昨夜无眠。
最关键的是,在他的眉心印堂之处,一缕不祥的白气正在缠绕。
那缕白气虽然极淡,但在我的观气术下,却如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
那是劫难之气。
此人近期,必有大劫!
一个人犯太岁,又身染劫气,他不是下一个受害者,谁是?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喉结滚动了一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盛……盛先生,怎么了?您……您这么看着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姓邹,对吧?”
他木然点头:“是,我叫邹明博。”
我没有理会他的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让他猝不及防的问题。
“邹师傅。”
“你今年害太岁,夫妻宫晦暗,妻星不稳。”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老婆,是不是要跟你离婚了?”
我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示意邹明博自己讲下去。
邹明博喉结滚动,声音里透着一股被生活压榨干净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