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一向板正守礼的梁西苑,竟然说话没带上尊称!
夏甲甲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梁将军……梁爱卿,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把我放下来,我们好好商量。”
梁西苑垂了垂眸子,及其克制的咬咬牙,随后眸中划过一丝不舍,这才松手把人放下。
夏甲甲一阵腿软,险些就要跌落到地面上,刚想伸手扶着身边的人,就突然反应过来,硬生生把空中的手掌转了个方向,整个人都扑在了树干上。
掌心火辣辣的疼,背上也疼。
他泪眼丝丝的低着头,自己爬起来,不去看身旁的梁西苑,嘴角却强自勾出笑意:“多谢梁将军提醒,以后不会了。”
梁西苑说他不喜男色,夏甲甲都听见了,也明白了机器人说的是真的,这三个男的果然不喜欢他,都是为了皇位而已。
可是……
夏甲甲站起身,自己朝来时的方向走回去,嘴角委屈的撇了撇,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有什么稀罕的,不就是个大将军,等他以后当了皇上,封十个大将军,天天背着他在宫里飞檐走壁!
梁西苑看着少年扶着腰蹒跚走远的背影,眉头一皱,刚想追过去,余光就瞄到一个白衣身影,他硬生生停了脚步,转身离去。
还不是时候,他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姜泽和白潭两个人,如果真的撕破了脸,受苦的一定是那个被争夺的人。
他身为南越国护国将军,更不能冒着朝野大乱的风险,这个时候去跟白潭两人硬碰硬。
夏甲甲正在树林里走着,突然感觉到衣袍被人拽住,他心里一喜,以为是梁西苑追过来了,连忙转身——
“你还知道追——”
不是梁西苑,来人姿容宛如天君下凡,是白潭那只老狐狸。
“怎么?我不是他,你很失望?”
白潭皮笑肉不笑的张口,视线打量着眼前人散乱的衣衫,以及扶着腰的动作,眼神越来越冷。
“哪有失望,白丞相想多了。”夏甲甲连忙站直身子,整理好衣衫,慌得连喊‘白潭哥哥’的约定都忘了。
而这幅模样,看在白潭眼里,就更加刺眼,直接拽住了夏甲甲的手腕,一手拦着纤细的腰身,脚尖轻点,飞身把人带到了一处小溪边上。
小溪周围没有了高大树林,阳光把溪流晒得更加清澈,岸边有块儿干净的大石头,夏甲甲就被人不怎么温柔的仍在了石头上。
“嘶。”
本来就被树干磨破皮的背部,现在又摔到了石头上,夏甲甲疼的龇牙咧嘴,没好气的吼道:“你干什么?”
“殿下受了伤,臣于心不忍,替殿下上药啊,放心,这次只是普通的金疮药而已,但您若是不配合,那臣也不知道会不会失手拿错了别的药瓶。”
“……”赤果果的威胁。
夏甲甲犹豫着坐起身,干笑道:“我没事,我好好的,不用上药……”
“脱衣服。”
白潭笑意不达眼底,声线还是如常一般温和,就好像不是在让人‘脱衣服’,而是让人‘多吃点’一样。
天空的云朵就像是海面上一块块弧形海浪,太阳也许是被地面上某一个溪流边的盛景羞到没眼看,悄悄躲进了云层里。
大石头上,清瘦少年仅穿着一件轻薄的纯白亵裤,身板光溜溜的趴在石块上,一旁的白袍公子手里拿着瓷瓶,正慢悠悠的掀开盖子。
夏甲甲咬牙,忍受着光天化日没穿衣服的羞耻感,而让他更羞耻的是,身旁那个人的目光,像是有了实体一样。
他不回头都能感受到对方打量的视线,游走在他的背部。
“快点涂药吧……回去晚了也不太好对不对?”他不敢跟白潭硬刚,只好委屈巴巴的说着软话,声线轻轻软软。
“只要殿下别乱动,很快就涂好了。”
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白潭心情好了不少,指尖剜出来一块儿药膏,轻柔的点在夏甲甲背部。
伤口没有很狰狞,只是破了皮,略微有些发红而已,指尖抚上去的时候,能感受到破皮处的轻微凸凹感。
白潭庆幸身下人没有回头,否则不管对方张口说的是什么,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那张脸,他魂牵梦萦。
“哎哟,疼——”
夏甲甲原本一只都在忍着,只是白潭可能是想着什么出了神,指尖比最开始重了不少,这才让他忍不住呼疼。
白潭的手猛地一顿,眼尾都染上些赤红,他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拎上你的衣服,走吧,敢回头看,我就让你爬不起来。”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夏甲甲不再犹豫,直接拎起手边的衣袍,刚跑出两步,他犹豫着要不要转身跟人打个招呼再走。
“不准回头。”
夏甲甲听到身后又传来的一句话,有些疑惑刚刚还好好的白潭,怎么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是于性命面前,由不得他好奇。
快速背着身子把衣服穿好,夏甲甲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直接施展轻功,朝松阳县城门前的小树林飞去。
从树梢上落下来的时候,他刻意没有去看不远处坐在火堆前吃烤羊肉的姜泽和梁西苑,只是一个人飞快的钻进了马车里。
他今天穿的是浅色衣服,先是被人抵在树上,后又丢在了大石头边上,早就染上了灰尘,不能再穿了。
正在啃羊排的小汤圆看见夏甲甲回来了,连忙凑到马车前,喊着:“殿下,您不吃些东西吗?”
“闭嘴,我要换衣服,你守着门,别让人闯进来。”夏甲甲直接张嘴丢下一句。
储物镯子里的物资太多了,但还好他往里面放东西的时候,都是分开放的,很快就拎出来一套浅黄色的衣袍,袖口绣着些青竹纹路。
这边的夏甲甲一回来就冲进马车里换衣服,而白潭却迟迟没有回来,姜泽和梁西苑脸色都很差。
“你们两个……真是好的很。”姜泽狠狠的嚼着嘴里的烤肉。
“我没有,可是白潭他——”梁西苑握了握拳头,闭嘴不再说下去。
姜泽视线紧紧地盯着马车,心中暗道,既然你们都开始不守约定,那就不能怪我了。
其实那什么约定对姜泽这种混不吝的人来说,并不能真的约束他什么,只是当初被另外两个人逼着才被迫同意的。
但是没想到,最不在意约定的他,却被另外两个提出约定的人摆了一道。
姜泽冷笑,他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做的所有事都向来随心所欲,好看的桃花琥珀色眸子忽闪不明,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领先那两个人一步。
白潭回来的时候,夏甲甲早就换好了衣服,正坐在离梁西苑五六步之远的小凳子上啃羊排,原本他不想搭理白潭,但是显然不行。
白潭他得罪不起,事实上,梁西苑他也得罪不起,啧。
原本以为姜泽才是最难相处的那个,毕竟姜泽的脾气暴躁多了,嘴又毒的很,但是没想到,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夏甲甲觉得只有姜泽最正直了。
他决定以后对姜泽友好一些,说不定哪天危难之时,姜泽能心软救他一命,要是两个人相处的更好一点,以姜泽爱自由的性子,说不定——
姜泽会放弃篡位的想法,甚至还会帮扶他坐稳国主的位子!
夏甲甲想的很美好,脸色也挂上了些笑意,抬头跟白潭打招呼:“白潭哥哥回来了,快来吃烤肉,姜丞相的手艺很好呢!”
梁西苑:“……”
肉明明是他特地给小太子烤的,姜泽只是随手拿起来递给小太子而已。
姜泽脸色愉悦,语气谦虚的朝夏甲甲拱了拱手:“哎呀,不过是举手之劳,多谢殿下谬赞。”
白潭脚步一顿,但还是坐在了夏甲甲左右边的位置,不知道从哪摸出双银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盘子里的烤肉。
姜泽动了动鼻子,他嗅觉一向灵敏,能闻到寻常人闻不出的味道,左右看了看,他视线落在白潭膝盖上方的衣袍上。
那上面有一小片不明显的水渍,能看出被人用帕子擦过,但这也正是不寻常的地方。
白潭晚回来那么久,衣袍上多了些水渍,浑身还带着一丝暧昧的气味儿。
姜泽对这种气味儿一点都不陌生,那是一种……万物初始的味道。
“白丞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衣服怎么湿了一块儿?”姜泽表情夸张,指了指白潭衣袍上的水渍。
白潭脸色一僵,但还是自然的张口回应:“喝水时不小心染上的,劳烦姜丞相挂心,连我衣袍湿了一小片都这般在意。”
这话是在暗指姜泽多管闲事,瞎操心。
姜泽也不恼,拿着湿帕子一根根的擦着手指上的油花,嘴角勾起:“白丞相此话差矣,身为同僚,我自然要多关心您的身体康健呐。”
身体康健,这四个字有些暧昧了。
夏甲甲连啃肉的动作都了停下来,视线在白潭和姜泽两人中间反复轮转。
嚯!
原来如此!
原来白潭和姜泽是一对儿啊,所以白潭上次在冷泉突然那样整他,是因为看到他挂在姜泽身上?
夏甲甲的思路瞬间就通畅了,声线兴奋的在心里跟机器人说话。
“夏丁丁!我是不是又发现了隐线剧情,有奖励吗?”
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