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原本想让孙女把蛋饺送过来,但是听到那桌公子谈论的话题,他连忙把孙女推到后面去,自己亲手上菜。
“公子们慢用,咱们这是小地方,民风不慎开放,公子们谈话还是要……注意一些,有吩咐再叫老夫吧。”
夏甲甲也顾不上难堪,狠狠瞪了姜泽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后一把拽住了老爷爷的袖子。
“老人家,对不住了,我这兄弟脑子不好。”夏甲甲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家,从一边拽过来一张椅子:“老人家,您坐下说话。”
“哎,客官使不得,老夫锅里还煮着东西呢……”李山根连忙摆手推辞。
梁西苑垂了垂眼,主动站了起来:“老人家安心坐着,我去看着锅。”
夏甲甲赞赏的朝着梁西苑笑了笑,随后又瞪了一眼姜泽,眼神里分明是:瞧瞧人家!
“……”
姜泽欲哭无泪,难道是他最近真的不帅了?
怎么连个木头人梁西苑都压了他一头!
“小公子,您有什么事吗?”李山根犹犹豫豫。
夏甲甲再次转头看了看周围食客,随后压低声音:“老人家,听说你们这儿前段时间来了山匪,现在是都平息了吗?”
听到这话后,老爷爷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紧张,愣愣的摇摇头,不敢接话。
“老人家,我们只是过路人,冲着好玩儿打听打听,一会儿就走了,您不用顾虑,直说便是。”
夏甲甲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老爷爷怀里,对方推辞了几下,还是半推半就的捏在了手里,随后才一脸正色的张口。
“那……小公子听完可就别再问了,早点离去的好,近来……不太平啊。”李山根叹了口气。
“那些山匪好生凶残,在城里是烧杀掠夺,不过好在有松阳县的兵马赶来助阵,咱们古城主又英明神武,四天前,山匪都消失了。”
“哦?那既然都消失了,刚刚您又为何说近来不太平,让我们早些离去呢?”夏甲甲有些疑惑。
“这……”李山根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这些陌生人。
“您莫要担心,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若是真的有不平之事,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夏甲甲胸有成竹。
“不不!千万别去城主府啊!”李山根突然慌了起来,显然不想让这桌漂亮的小公子们去送死。
“老人家,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您不说个清楚,我们如何避险呢?”白潭皱眉,他也看出来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
姜泽低着头闷闷的吃馄饨,压根儿没理会那边的人在说什么。
李山根半晌叹了口气,把声线压了又压:“若是几位公子问的旁人,那是断断不会告诉你们的,但是老夫把这青莲城当成自己家一样看待,不能眼睁睁看你们送命去……”
“此事说来话长……”
通过老爷爷的一番话,夏甲甲几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数月前一伙山匪突然包围了整个青莲城,逼迫城主古明安听从他们的话。
但是城主宁死不从,一度废寝忘食的亲身上阵跟山匪们周旋,后来更是有了松阳城官兵助阵,按理说形势应是大好才对。
要么乘胜追击拿下山匪们,要么被武功高强的山匪们拿下城主府,可是问题怪就怪在这里。
一向嫉恶如仇的古明安,竟然跟山匪讲和,硬生生把山匪都放回山上去了,还吩咐城民们不许再提山匪的事情。
而李山根觉得怪异的地方,其实说起来也就只是一碗馄饨的事情而已。
“小公子有所不知,古明安古城主,那是从小就吃我的馄饨长大的,不论风吹雨打,每天都差家丁来买几碗回去。”
“就连当时跟土匪们在城墙上周旋的时候,都不忘记让老夫做了馄饨送去,不光是城主,连城主家的两个小公子都极爱吃馄饨……”
夏甲甲皱眉,打断了老爷爷的絮叨,张口问道:“爱吃馄饨,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满脸沟壑的老人家,脸色突然诡异起来,凑近夏甲甲——
“自从土匪走了,迄今为止五天整,城主没有差人来买馄饨!”
卧槽!
夏甲甲猛地抬头看白潭,两个人视线交汇,显然都明白了老爷爷是什么意思,脸上的震惊都大于言表。
“您是怀疑,城主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夏甲甲也同样小声的回复。
李山根摇摇头:“老夫也说不准,但是老夫知道,吃了三十多年,城主不会突然就不吃了,纵使他不吃了,那两位小公子可是爱吃的紧呢,可是都没来,都没来……”
“老人家,古城主对你们怎么样?”
经历了松阳县的事情,夏甲甲已经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得先问清楚城主是不是好人再说。
“古城主啊,对我们好极了,减免税收不说,城中只要有人喊冤,古城主必定亲自审理每一件案子,老夫想少收馄饨钱,古城主都不依,每次都多给不少……”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青莲城与其他城池不一样,青莲城的城主向来不是御上分配的,而是我们百姓自发选举出来的,古城主是土生土长的青莲人士,待我们极好啊。”
思及此处,老人家一想到城主府会有危险,急的眼圈都红了。
夏甲甲听的不住点头,总算是碰到个让百姓信服的城主了,所以,青莲城的事情,他管定了!
“小公子,你们可千万别贸然揽事,也别去城主府,近来深夜,城主府里总有哀嚎声传出来,老夫害怕啊,不止是老夫,城里其他人也都整宿的睡不好觉。”
李山根说完,站起身拽拽衣衫,抱拳鞠了个躬,就退了下去,只留夏甲甲几个人若有所思。
“白潭,我……”
“殿下若是想管,那只用吩咐就是了,我们将全力以赴,听从殿下的吩咐。”白潭笑的如沐春风。
夏甲甲眼里闪过一丝感动,重重的点点头,不得不说,虽然白潭曾经对他做的事情不算温柔,但是遇到大事的时候,他还是愿意跟白潭多商量。
毕竟这群人里,也就白潭脑子好使一些。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可以,我也听从吩咐啊!”一碗馄饨见了底,姜泽终于擦擦嘴抬起头。
白潭含笑不说话,夏甲甲翻了个白眼,过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发亮的盯着姜泽。
“今晚,你来我房中一趟,可好?”
“……”姜泽目光呆滞一瞬,随即就像是得到了肉骨头的小狗,连忙点头:“好!”
另一边的梁西苑擦着刚洗完的手,身上还染了些馄饨味儿,信步走回桌前,就看见了姜泽盯着对面少年的眼神,眉头一皱。
“姜泽,你饿了就吃饭,盯着殿下流口水成何体统!”
姜泽听见梁西苑这句话,慌忙抬手擦嘴,却发现嘴角空空如也,随后朝梁西苑翻了个白眼,这木头也开始欺负他了。
临琅忍不住笑出声来,过后凑到夏甲甲身边:“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可以!”夏甲甲直截了当的摇头,“姜泽轻功仅在我之下,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人多反而不好,容易打草惊蛇。”
临琅不甘心的抿了抿嘴,但还是很快回话:“好,那我在客栈等你们。”
“乖!”夏甲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临琅垂在肩头的发丝。
其实一月之期的人选,要是选临琅也挺好的,这人漂亮的跟小姑娘一样,说不定,他还能反攻一波?
海棠居算是青莲城里最大的客栈了,夏甲甲很豪横的包了五个天字一号房,依旧是他跟小太监睡一间,另外四个人各自住一间。
深夜,小汤圆看着大半夜不睡觉,还不知道从哪穿上了一身夜行衣的太子殿下,忍不住张口问:“殿下,您要去哪啊?”
“良辰美景奈何天,本太子出去赏月去!”夏甲甲不想多说,一脚踩在窗台上,等着姜泽过来。
“啊?赏月?穿成这样去……”小汤圆一脸迷糊。
夏甲甲刚想点头,房门就被人推开了,门外站着同样一身夜行衣的姜泽,很显然,姜泽也明白深夜喊他过来是干嘛的,很自觉的穿对了衣服。
“问什么问,你家太子今晚是属于小爷我的!”姜泽还没蒙面,嘴角笑意绚丽。
“废什么话,走吧,等你半天了!”夏甲甲脸色微红,朝着姜泽指了指窗外,示意他跟上来。
两道黑衣身影一前一后从窗口蹦了出去,只留下房里的小太监一脸迷茫,他刚刚听见姜丞相说,太子是属于他的?
完了,南越国要变天了!
城中某个望月台的屋顶上,夏甲甲皱眉看着腰间的胳膊,不耐道:“大哥,我轻功比你好得多,你不用这样搂着我吧?”
“殿下,正是因为你轻功比我好,所以我要抱紧一些,不然摔下去可就坏了。”姜泽油嘴滑舌。
“早知道就带梁西苑了,他人狠话不多,哪跟你似的,老开玩笑。”夏甲甲脸色微红,身子不自在的躲了躲。
“那木头跟我比不了,殿下以后会知道,我比那木头会的多着呢!”姜泽一边说着,一边朝怀里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