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没事吧?”
直到服务员叫了声,陆丰年才回过神来,无力的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
“真的没事吗?”服务员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我看你脸色很苍白啊,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陆丰年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往江站和那个女生那个方向走去。
江站本来和人聊的正开心的,突然被人猛的甩了一巴掌,他整个人都懵逼了,心头窜起一股愤怒,当他转头看到那个人是陆丰年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气才了消了去。
那个女生瞪了瞪眼睛,起身指着陆丰年骂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好好的打人,神经病啊你!”
江站朝那个女生使了个表情,随后愣愣的看着陆丰年:“年年,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个女生收到江站的示意,才坐了下去,但是眼睛还是瞪着陆丰年。
“………”
陆丰年看到他和那个女生使眼色,看在他眼里更是在眉目传情一样,他本就白的脸色更白了些。
他本来看到那个女生伸手摸江站的头,一股嫉妒的火气就卷席了他的大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巴掌甩了上去。
那种愤怒,失望,以及汹涌的情绪就跟一个妻子看到了丈夫出轨现场一样的心情。
江站看他脸色那么白,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了,起身紧张的问:“年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不要碰我!”陆丰年狠狠的甩开江站伸过来的手,眼里露出一抹厌恶,他转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江站愣住,脑子里闪过陆丰年刚刚那个眼神,脑袋一片空白,他只是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拔腿追了出去。
陆丰年跑的很快,期间还和一个服务员撞上了,好在服务员手上没端着东西,他顾不得道歉,就冲了出去。
他现在已经不去想什么客户,什么合作,饭店里的其他客人怎么看他了,他现在只想躲的远远的,他觉得自己要哭了,他需要躲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这份脆弱。
陆丰年鼻子很酸,眼睛很涩,今天所看到的那一幕,终于还是掀开了曾经深藏在心底不愿意再去回忆的那件事。
说起他和江站的绝交,其实也是和女人有关。
他们第一次绝交之后没多久就又说开了,和好了,和好之后他们的感情特别好,关系特别亲密,甚至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只有上课的时候江站需要回到自己的教室,所以他们才会分开,平时课间时间,休闲时间,他们必定会待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江站还是个话痨,也很爱玩各种当时那个年纪的少年爱玩的事,但是为了陆丰年,他全部都戒掉那些了,每天就陪着陆丰年一起复习,备战高考,期间他都安静的不得了,就盯着陆丰年看,什么也不看,也不会发出声音来打扰。
因为他脑子不太行,不是学习的料,学不进去,所以陆丰年提出来要给他复习的时候,他不想耽误陆丰年的学习进度,就给拒绝了。
于是就每天专心的陪着陆丰年,陆丰年想让他出去放松,不必要陪着自己,可他乐意陪着陆丰年,陆丰年复习,他就给陆丰年准备各种好吃是,补身补脑的,各种好吃的供着。
就跟陆丰年是他儿子一样,如果高考考出好成绩了,就能光宗耀祖了吧。
但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因为陆丰年为高考准备了很久,那么努力那么辛苦,他知道陆丰年想考清华,他希望陆丰年能考上。
但结果谁也没想到,陆丰年并没有报清华,他第一志愿是报了g市的一个大学。
那个时候江站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之后,心里那个又气又无奈啊,他看着陆丰年付出了那么多,最后明明成绩可以上一直梦寐以求的学府了,可最后却自己放弃了。
他为此还去酒吧大醉了一场,最后还是陆丰年去接他的。
那个时候他醉醺醺的,抱着陆丰年又哭又闹,哭着说知道他心里难受,让他帮他发泄出来,哭出来。
当时陆丰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就是一种很微妙很复杂的感觉,心跳有些快,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他不知道能不能送江站回家,于是就带着江站去了附近的一个宾馆。
他将江站放到床上,打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擦脚,他安安静静的躺着,闭着眼睛,脸颊被酒熏的红晕,那样子看着倒有些乖巧了。
陆丰年将毛巾放好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江站眼睛半睁开条眼缝,直勾勾的看着他。
漆黑的狐狸眼被氤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样看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很单纯无害的感觉,就跟个小孩儿般。
“怎么了?”陆丰年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有些烫手,“这样看着我。”
江站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亲昵的用脸蹭他的手掌心。
陆丰年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喂喂,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你妈妈了吧?我是不是该释放一下母爱?”
江站没说话,已经醉的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陆丰年说:“算了,不和你这个醉鬼计较,往里面躺一下,我没地方睡。”
江站没动。
他自己一个人醉成这样,陆丰年也不可能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今晚就只能留下来陪他了。
“喂,你往里面挪一下啊,不然我走了。”
“难受……”江站又闭上了眼睛,小声的嘀咕了醉,酒气上头,后劲来了,他脸更红了,脑袋也更晕了。
陆丰年认命的叹了口气,弯身用力将他翻了个身将他挪了进去,然后自己才躺下,累的气喘吁吁了。
“你这家伙,看着瘦,没想到这么重。”陆丰年侧躺着,盯着江站蹙眉难受的样子,他心软了些,伸手摸上他的眉毛抚平:“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江站这个醉鬼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他盯着看了会,准备关灯,突然江站睁开了眼睛。
那双狭长妖媚的狐狸眼努力睁的大大的,望着他,眼底氤氲着灰蒙蒙的水雾。
陆丰年愣了愣,问他:“又怎么了?”
“陆丰年……”江站喊了声,很小声,但是陆丰年听到了。
他凑过去,将耳朵贴在江站唇上:“你想说什么?”
“我……胃疼……”
江站呜咽了声,干净好看是野生眉紧紧蹙着,帅气的脸也皱了起来,看样子是难受极了。
陆丰年叹了叹,伸手放到他胃部慢慢的帮他揉了下,轻轻的揉着:“好点了吗?”
“嗯……”
江站眉宇放松了些。
陆丰年帮他揉着,两人靠的很近,近到浓郁的酒气充斥在鼻尖,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
陆丰年觉得两人发距离太近了,平时虽然也勾肩搭背的,但是也没有这样近过,他略有些不自在的往后挪。
突然江站的手贴上了他的后颈,大拇指轻轻曾上上面凸起的小骨头。
陆丰年眨了眨眼睛,抬眸就对上了江站潋滟的眼眸。
“你……”
陆丰年的话全都被江站堵了回去,江站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他轻而易举的将陆丰年的口腔纠缠了个透顶。
“……?”
陆丰年一脸的懵,直接忘了推开,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江站近在咫尺的眼睫毛,又黑又长又卷。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他整个人乖顺的不像话,江站津津有味的吸了好一会才松开。
“陆丰年……”江站脸上带了笑容,傻里傻气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像个灿烂的花儿似的。
“………”
和好朋友亲上了算什么啊?
嘴唇滚烫,脸颊也有些热。
心里的感觉更是复杂。
陆丰年本来有些不自在和尴尬的,但是看着他这样,心里顿时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醉鬼什么都不知道,他和醉鬼计较什么呢?
不过好朋友不小心亲上的话也没什么吧,毕竟很对兄弟之间玩游戏都是这样,这个不算是初/吻。
嗯,他初吻还在,刚刚那个不算,不满十八岁之前的都不算,不是和女孩子的都不算。
陆丰年这样安慰自己。
“你老实睡觉。”
陆丰年这次关了灯,江站就钻到了他怀里,搂着他,迷迷糊糊道:“陆丰年……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的……但是没关系,嗯,你这么优秀,以后不管去哪里读书,你在我眼里都是一样优秀的……你千万不要躲着哭啊……要是想哭了就找我吧,我不会笑你的……绝对不会……”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开始打呼噜了,几乎是秒睡的。
陆丰年愣了愣,随后心脏被激烈的砸了一记,在黑暗中,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心跳频率的不正常。
许久之后,他心脏火热,喉咙梗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傻子,我什么时候难过了,放心,我不会因为去不了清华就哭的,留在g市也好,我妈在这,我也不想走远,倒是你,搞的比我还难过一样,以后不许这么喝酒了。”
陆丰年一直觉得这家伙平时不正经,疯疯癫癫的,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比所有人都温柔细腻。
他的这份心,让陆丰年深深的触动。
江站睡着了,没回应,只是往他怀里更钻了些。
陆丰年也没嫌弃他身上的酒气,手放在他胃部,轻轻的摁揉着。
两人就像情侣那般亲密的拥抱而睡,一觉到天亮都维持着那个动作。
…
那天起来之后江站什么都不记得了,陆丰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问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他就含含糊糊的表示自己玩高兴了就喝多了。
陆丰年也没拆穿他,点了点头就没再问什么了。
自那次之后,江站就每天带他玩各种好玩的,吃各种好吃的,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他所拥有的,所做过所吃过的让陆丰年也都拥有。
那段时间是高考结束后,一身轻松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两个人才是真的亲密到了极致,几乎是每天见面,就算见面了也会每天晚上聊电话聊短信。
有时候陆丰年说不聊那么多了,话费贵,江站就给他一下子充了一千块钱,就是为了和他每天晚上通电话。
那段时间陆丰年过的也很开心,很快乐,直到江站要出国了,他的情绪才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江站出国前的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一整晚没睡。
第二天是他和谢奚一起去了机场的,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去,江站说他在家就和父母道过别了,就没让他们来,如果让他们来了,他妈一定会哭鼻子的。
他们三个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紧紧拥抱,说着一定要经常联系,一定要常回来。
江站登记了,陆丰年眼睛是一直落在他身上的,包括他最后回头招手的时候,他都还是愣愣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谢奚握着他的手一起朝江站挥了挥。
江站的飞机起飞了,走出了机场,陆丰年眼眶也悄悄红了。
谢奚注意到他的异样,就温声的安慰他,结果越安慰他眼泪就掉的越凶。
也是那个时候,陆丰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江站这个朋友深深的放到了内心很重要的位置。
明明只是短暂的分别,可他哭了汹涌澎湃,把谢奚都吓到了。
谢奚有些无奈,拍着他的背说:“看来你现在和阿站相处的很好呢,以前你们关系不好我还担心来着,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谢奚又安慰:“别哭了,只要有钱,回来一次很容易的,说不定下个月他就回来了,你别想那么多。”
陆丰年吸了吸鼻子:“就是情绪一下子来了,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看看我们的,可就是忍不住……”他看向车窗外面的蓝天,有些惆怅:“只是想到大家自从高中毕业了之后,都分道扬镳了,很多重要的朋友都离开了,想着心里就很难受。”
谢奚也不说话了,他最重要的人也离开了。
现在江站也要去国外留学了,一下子大家就疏远了。
送走江站之后,陆丰年很快就大学报到了,谢奚也开始了高四的复读,一切又进入了正常的生活节奏。
他和江站每天电话都没间断,哪怕有时差,两人还是保持每天打一次电话,跟对方说彼此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