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求我帮忙？拜托，男人靠自己好吧？指望女人的保护，不觉得窝囊啊？”
杀生道试炼中，韩落决绝的态度无疑叫张澪色变。
事实上，他确实有将她当成杀手锏，觉得危急时刻，这个宿灵少女肯定会出手相助，自己只需尽了人事，这次试炼便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谁想事态发展竟急转直下，最强底牌居然作壁上观，那这余下的穷途，该如何去征服呢？
张澪笑了，他的唇角带起强硬的弧度：“谁要你……保护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自己……搞不定么！”
他犟着死撑，数度尝试起身，结果证实仅凭孱体弱躯，要对抗那该死的重压还是太勉强了。
但他不愿放弃，依旧催力挣扎，以致连挑战服都罕见地发出了嗡鸣声，这是健康状态达到危险值时才会有的警告，无疑昭示着挑战者已走到了崩溃边缘。
“加油，站起来！你可以的，坚持下去！”
观众席沸腾了，他们固然欣赏天赋超绝的强者，却也不抵触坚强努力的弱者。或许是出于同情，他们的热情空前高涨，许多人甚至感同身受得红了眼眶，希望少年得偿所愿的心情可谓真切朴实。
而作为试炼的救护员，他们不同于兴奋的看客，本应在挑战服灯灭时就中止考核的，奈何有个爆炸头眼神极度不友好地拦在面前，致使后续救援工作根本没法展开。
“段大人，麻烦您让一下吧。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吵什么吵，走个杀生道都能死翘翘的废物救来干嘛？！闲杂人等都他妈滚蛋，再碍眼小心老子削你们！”
救护队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靠边站，而眼神不友好的爆炸头……也就是段银，其转回场上的目光终究深邃起来。他将视线投向少年，进而扫过观众席，双眸逐渐变得阴冷，看上去就如蛇瞳一般。
在他的眼中，整个席间都散发着柔和的亮雾，这层亮雾比起光棱的炎芒要稀薄很多，但因为范围广阔，仍显气势磅礴。
亮雾不断挥发却无人察觉，似乎肉眼并不可见，其四散的雾气逐渐如缕升腾，竟有朝赛道蔓去的趋势。
“臭小子，真是矫情，居然煽动了那么多人帮你。”看着眼前的奇景，段银容色复杂，“不过借来的运终究不是自己的，你有办法把握么？”
他落定话音些时，场上的韩落便也觉察到了异动，她虽然看不见亮雾，却能感受到正有股能量被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她清楚这是来自旁观者的祈愿，其本质其实就是光棱。
光棱被生物体吸收后并非一成不变，实际上它每时每刻都在流动，就跟热量一样会自体表溢散。
这种溢散无法抑制且量少稀薄，因此难被肉眼捕捉，但却可以通过激烈的情绪来引导。
比如喜欢的球队深陷困境，疯狂的球迷们为此豁劲呐喊甚至赌愿祷告，他们越投入，溢散的光棱便越能够凝聚成势，成势的光棱受意志的影响最终朝球队涌去，若能被吸收，则将成为强大的助力来动摇胜负的天平。
这种现象，在镜面世界中被称为“借运”，虽然并不罕见，但真正使用的人却不多，只因吸收外界光棱有两大难点，即：棱源渠道、与吸棱手法。
所谓“棱源渠道”，便如上述疯狂的球迷，要人多，而且还愿意祈愿供棱，这在执行任务时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吸棱手法”呢？则需要受方具备极强的专注力，这对大多数应选者来讲都是偏门弱项，更别说没经过特训的新人了。
韩落自然明白其中难处，但她既身为宿灵要为主子尽忠职守，又不打算破坏考核投机取巧，那便唯有此径可辟了。
好在现场看客希望张澪过关的不在少数，棱源虽算不上庞大，却也不容小觑，若能借之二三，则困境可破。至于专注力嘛，人倒是带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主意打定，沉声便道：“凝神屏息，用左臂去感受外界变化。”
谁想张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他呲着牙气喘吁吁：“我可没……要你保护……”
“噢哟！还倔上了？无所谓喽，反正剩二十来秒，你就继续嘴硬吧，到时当不上应选者，损失又不是我担！”
韩落装得无所谓，其实虚得很，如果张澪没通过试炼，那便无法留在盘蛇团中，运气好，或能上自由市场谋个佣兵的差事，运气差无人问津，就只能跟福灵一样去干苦力了，到时即便她再有能耐，要帮宿主获得好资源也将事倍功半。
所幸张澪不是头撞南墙的蠢蛋，时间紧迫，大局为重，他终究遵从了指示，放下心气聚神于左臂之上。效果可谓立竿见影，那皮下稍时便有烫热腾起，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游动了起来，只是所生出的瘙痒实在叫人无法忍耐。
“坚持住，观众们都希望你赢！他们贡献了运，你需要收为己用！集中精神，灌注心神，这样可以活化手部的千茴！吸棱是千茴的强项，多给它点时间。”
“要……多……狗？”张澪只觉头晕目眩，舌头都打结了。
“四秒！四秒就行！你这身体也承受不了更多！听我计数！”韩落看向计时器，时间所剩无几。
“四！”
奇痒骤息，恶痛起，活化后的千茴不知做了什么，疼得张澪几乎昏厥过去。
“三！”
韩落面冷如冰，灼视着他癫抖的身躯，拼命遏制援手的冲动。
“二！”
张澪开始抽搐，脑袋不断点动，白沫自嘴角溢出，撑得极其勉强。
“一！”
韩落咬了咬牙，终打算接管身体，她催起精神力，却不想人突然冲着地面就是一记头槌，虽然砸不出什么声响，气势却无比骇人。
“我……还没死……用不着插手！”
他沉音厉起，左臂猛地戳入地里，耀眼的白芒瞬时贯体而出。这白芒初如山火冲天，复遭矩阵压得灼地，可见科技之力仍不容小觑。
然而张澪已无心旁顾，他嘶声怒吼，臂力全开豁劲扒刨，竟凭一肢之力鱼跃了出去。这一跃，足足带他前扑了四五米远，看着终点计数板上的距离值急速下降，场间爆发出的喝彩声可谓惊人。
“看，他动了，他动了看到没有！他接收到了我的运！”
“好家伙，冲啊！你一定可以的！”
“我的妈呀，这小子这么废居然也懂借运？他不是新人么？怎么办到的？”
“可能这就是天赋？你管这么多！加油啊小帅哥，一定要通过喔！”
席上的躁烈催人刮目，尤以情报人员为众，他们相较看客更清楚借运的难度，因而对张澪的绝地反击愕然不已。
其中自然包括段银，他听着满场雷鸣般的掌声，看着赛道上摸爬滚打的疯子，经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可真会留悬念啊！资质是差了点，但个性我喜欢，要不要培养呢？哎呀伤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