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蟾蜍被轰得飞退,砸击地面扬起的漫天尘土里带着无数碎块飞屑,它无疑受了重创,以致凄厉的鸣叫中竟透出求救的意味。
契兽的嘶唤,令得血契师库太心如刀绞,他顾不得伤重欲冲向石蟾,却被急急赶至的铁爪拦腰抱住。
“太哥,这里危险,微音师傅让我们先撤!”
库太满腔怨火正无处发泄,突然受了阻挠,顿时勃然大怒:“起开,给俺闪远点!”
铁爪架不住蛮劲,忙冲同伴追锋高喊:“赶紧来帮忙呀,别让太哥做傻事!”
追锋仍为场上的剧变震撼着,听到呼唤才记起正事要紧,他刚准备赶场援手,突觉脚下颤动,竟发现远端的地面居然拱起道隆土,正迅速朝石蟾蔓延过去,仿佛有着莫名的生物正于地底游动。
“快啊,愣着干嘛!”
铁爪为了阻拦库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焦躁之情溢于言表,哪知追锋依旧迟滞不动,只怔怔地指了个方向,喃喃道:“你……你看那边……”
“那边什么啊!”
铁爪不明所以,突闻库太悲声唳起,他忙循向而视,终知同伴缘何呆若木鸡。
但见那视野当中,石蟾不知何故竟疯狂挣扎起来,其身躯破土下陷,似遭某种东西拖曳着直往地里去。
对于这样的山峦巨兽而言,如斯困境可谓史无前例,眼看连番挣扎仍难脱身,它不由惊怒交加地坑口大张,倏地卷伸出粗壮的肉舌,更振颤着裂成十数根肥泡触手。
这些触手挥舞扭动着,待尖端鼓成苞状后便接连刺进地里,霎时,暗绿色的脓液不断溢缝而出,蚀得周遭的砖土嗞嗞作响,冒出灰色的烟气。
如此脓液无异于猛毒,具极强的腐蚀性,由石蟾体内特殊的分泌腺产生后蓄积于触手的肉囊中作为杀手锏,平时就算使用也只取少许,如今未有保留地尽数释出,足见对手之强,已到了必须豁尽全力的地步。
可惜即便这样,要扭转乾坤亦无可能,别的不说,单这杀手锏就全然见不到成效,反像是激怒了那未知生物,令得地面的裂缝变本加厉地增多,更不时成片塌陷下去,于画面中心造出个巨大的天坑来。
至此,石蟾纵有惊人体型,亦如落潭泥狗无处着力了,只能不断发出悲怆的嘶鸣,乞求主人施以援手。
库太当然想帮它,毕竟结契以来,石蟾已多次随征沙场,情感上形同手足,战力上如左膀右臂,若然就此失去,那不仅是他个人的损失,更会对团队的发展造成影响。
然而伤重的事实摆在眼前,自己是无力作为了,只好寄希望于队长,谁想罗信不但视若无睹,更声色俱厉地下达了撤退命令,言下之意是准备弃车保帅,宁愿牺牲掉身价不菲的血兽,亦无恋战的打算。
库太清楚主子的性格,换在平日里是绝对不愿吃亏的,眼下居然甘心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可想而知对手的来头定然不小。
他理清思绪,纵有万般不舍,亦只能忍痛撤离。
对此,石蟾似乎有所感应,竟于某个瞬间突然止了嘶鸣,转而扬起口中的触手尽数指向库太缓缓振动,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它的道别,被身侧忽然突起的十数根壮硕肉条所打断,那些肉条粗细皆在数米左右,色泽灰暗,体表覆着闪亮的鳞片,它们群起而攻,卷住蟾体不断挤压,竟将其身上的岩块勒得接连崩碎。
石蟾吃痛暴怒,祭出全部触手拼死反扑,奈何双方实力悬殊,纵然搏命施为亦回天乏术,终在敌势围剿之下趋于陷落,土崩瓦解,进而声息渐逝。
眼看血兽交锋胜负在即,萧叶仍如影随形阻着退路,罗信不由大动肝火,掐着阿邦的喉咙厉道:“贱货,再纠缠不休,这小鬼丢的可就不止膀子那么简单了!”
他嘶声威胁,以为对方会忌惮几分,不想却只换回先前那道洪亮声音的无情戏谑:“喂喂喂,小罗罗啊,那么凶巴巴的吓唬谁呢?我说你呀,来都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哦,这升了战阶又加了官爵的也不知会一声,是不是忘了爸爸当年有多么疼爱你啊?”
罗信闻声色变,已知事难善了,当下朝微音使个眼色,双双止住脚步转回声音来向,换上笑脸抱拳道:“哈哈哈,团长大人哪里的话,虽有些时日未见,属下却不敢忘却大人的威武英姿,今日得知大病初愈,特来恭贺道喜。”
“喔?你是来恭贺道喜的?”
那声音顿了顿,稍时便见一人自螺旋III中缓步而出。
此人年约二十出头,身材匀称,个头不高,长着张趣致的娃娃脸,顶着个张扬的爆炸头,一双虎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罗信,摊手示意其环视破碎的驻舰平台:“儿子,那你这排场倒是弄得不小啊。”
罗信深知对方必会借题发挥,早已想好对策,立马正声答道:“大人误会了,属下这次送来‘麻玉山蟾’一只,为的是给大人的契兽‘帝般蛇’打打牙祭,谁知萧组长不知何故暗施冷箭,伤了我队中的血契师库太,这才致使山蟾狂性大发脱离掌控,搞得此地破败不堪……不过大人请放心,事终因我而起,属下定当承担所有维修费用,保管将此地恢复如初。”
“呵呵呵,罗队长,你可真是巧舌如簧、脸厚如墙啊,这都能赖到我身上?不知何故暗施冷箭?你当真不知何故么?”萧叶既能说得了话,自不会任其中伤。
谁知罗信演技不俗,立即摆出一脸迷茫:“大人,属下真不知哪里得罪了萧组长,竟迫得她下此狠手,你看,不仅库太断臂难续,地上那些尸体也全是我的人,这几个新丁才刚入队,天赋都还不错,可惜折在了自己人手里,让属下情何以堪啊?”
爆炸头眯眼听完陈述,转而看向萧叶:“老油条告你一状,叶妹子打算怎么辩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