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萧看着苏晓寒的脸上带着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安墨那句“马萧,苏晓寒挺好的”,忽然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蹦出来,在马萧的脑海里一遍遍重复。
马萧烦得要死,他当然知道苏晓寒很好,比如现在:“我从收银机里拿了点钱。”他接过苏晓寒的背包。
苏晓寒心花怒放,只注意马萧突如其来的体贴去了,“拿吧,赚的钱本来就是咱俩一块花的。”
马萧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她是真的不在意,赚了多少钱,她从来都不瞒着马萧。
苏晓寒经常问马萧手里还有钱么,有时候他心情不好,发脾气不要,她就想着法儿往他手里塞。
马萧从不怀疑苏晓寒对自己真的很好很好,可安墨就像一只住在自己心里的毛毛虫。动两下,他就得刺挠好半天。
这边吃完了饭,安墨休息,秦暮阳洗碗。这好像已经是两个人的固定模式了。
“吃饭可真是一个累人的活啊!”安墨瘫在沙发上,软绵绵的说。
正在擦桌子的秦暮阳笑出声:“哈哈哈。”
安墨瞪着他,“笑话我干嘛!”她拍拍吃的有点鼓起来的肚皮,“哼”一声站起来。摇摇摆摆的进了屋。
安墨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要不是蓝宝儿约她看电影,估计她还能继续睡。
“干嘛去?”秦暮阳从安墨从房间里出来,到画好妆准备走到门口,一直都盯着她。
安墨这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家,她总是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家呢。
“噢,我跟宝宝去看电影,晚饭你就自己解决吧。”说完,还走到秦暮阳面前,亲了亲看起来略微有点粗糙,口感还可以的大脸。
秦暮阳被她一个吻收买了,虽然心里不爽把自己扔在家里的恶劣行径。
他总想时时刻刻跟安墨粘在一起,安墨却好像完全没有做人家女朋友的自觉。
安墨和蓝宝儿约在锦华大厦见面,往右走五百米,就是电影院,上学的时候,她们经常来这里看电影。
蓝宝儿晚了五分钟,风尘仆仆的跑过来,斜刘海被风吹的乱七八糟。她最近有点讨厌人家说她小了,正往成熟路线发展。伴随她多年的齐刘海也一去不复返了。
“墨墨,对不起,我来晚了!”蓝宝儿讨好的拉着安墨的手臂,“路上太堵了。”
其实是她弄发型的时间久了点。原来是直着耷拉下来的,现在非让人家改变路线肯定需要一点手段,况且她又希望看起来自自然然的,最好一看就是本来就这样。
安墨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蓝宝儿都挽着她的胳膊好一会儿了,她才发现她的存在,“宝宝,你来啦?”
安墨的目光有些呆滞,像被吓到了,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墨墨,你怎么啦?”蓝宝儿第一次见安墨这种状态,有点害怕。
要是澈澈在就好了!她想。
“你看!”安墨指了指对面楼的天台上。
蓝宝儿有轻度近视,又不爱戴眼镜。现在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黑影,“怎么啦?”她疑惑的看着安墨,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单纯。
“那个人好像要跳下来。”安墨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一倍,她指着那个黑影,呆愣愣的说。
“我靠!”蓝宝儿大叫一声。她可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赶紧去救人!”
说完,蓝宝儿就要往对面的居民楼跑。安墨拉住她,“来不及了。”她惨淡的摇摇头。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堆肉泥。
这种感觉安墨太熟悉了,身体在空中飞舞的时候有多舒服,想到解脱了的时候有多兴奋,摔到地上的那一刻就有多痛。
“墨墨。”蓝宝儿吓得捂住眼躲到安墨身后,马路的对面就是那个人的尸体。也是一个女人。
“宝宝。”安墨轻柔的把蓝宝儿的手从眼上拿开,换上自己的,“我们走吧。”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没看见。她扶着蓝宝儿走到电影院,取了票。
电影很精彩,观众席上啜泣声不断,安墨竟然有种那些人在为自己哭丧的错觉。
回想起跳楼的当日,马萧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不由分说,对着她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当时安墨刚刚流产三天。
她太痛了,心里痛,身体痛,实在受不了了。
莫名其妙爬到阳台上,亦或马萧把她踢到阳台,她也记不清了。
跳的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但当她往下飘的时候,只有把一个念头:终于解脱了!她这具残破的身体终于解脱了。
她迎着风,像小鸟一样在空中飞舞,虽然只有一瞬,她也觉得幸福。
可后来,她的身体被强烈的冲击力撞的四分五裂,她的牙齿疼痛难忍。直至落地,她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坨烂肉。
真疼啊,没想到比马萧打的还要疼!她是被疼死的。
蓝宝儿的声音把安墨拉回现实,“墨墨,旧的总要离开,这样新的才会到来,你说呢?”
安墨不知道她是讨论剧情,还是劝慰自己,总之她心里的某块顽石轻轻晃动了两下。
她点点头,但蓝宝儿的视线完全在大屏幕上,根本没看见她的动作。
原来她是说剧情啊!安墨轻笑,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两人手拉着手从影院出来。走到锦华大厦的时候,安墨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路对面。
地上还有些血迹,尸体不知去向。几个大爷大妈正对着那一摊血水指指点点。
“我就说她最近不正常吧!”看样子是邻居,很熟悉死者的样子。
“你们看没看过她穿着红衣服在阳台外面跳舞。”另一个大妈神神秘秘的说。
“我也听说了,居委会还上门了,说是家庭矛盾,这个女的啊!”这大爷指了指脑袋,“受了刺激,不好了。”
大家不约而同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说嘛!”
安墨仿佛看见自己的尸体被处理后,同一小区的人们七嘴八舌的模样。
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灵魂现在在哪里呢?是被带走了,还是回到曾经的时光,重活一次呢?
秦暮阳没想到安墨回来吃饭,安墨不在,他懒懒的不想动弹,准备一会儿肚子饿了,就拿中午的剩饭对付对付。
听见敲门的声音还觉得奇怪,打开门一看,安墨像只落汤鸡,站在他面前。
“墨墨,外面下雨了?”他赶紧让安墨进来。
拿毛巾帮安墨擦擦头发,“快去洗澡吧。”他边催促安墨,边把安墨往卫生间推。
安墨像个木偶,由着他动,进了浴室,乖乖打开喷头,洗刷身体。
秦暮阳在门外大喊,“墨墨,我给你把睡衣放门口了!”
也不知听见了没有,安墨没应声。
她任由水流经过自己的身体,脑袋里乱糟糟一片,蓝宝儿的话见缝插针,钻进来凑热闹:“墨墨,旧的总要离开,这样新的才会到来,你说呢?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