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阁的情报真准。”一名李家向导低声说。
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让队伍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危险并未远去。就在队伍绕过一处山涧时，与一名掉队的北戎斥候迎面撞上。
没有一句废话，双方瞬间动手。
王府护卫的刀更快，一刀便结果了对方。但在倒下前，那名北戎斥候吹响了挂在胸口的骨哨。
尖锐的哨声在山谷间回荡。
“快走！”领队脸色剧变，立刻下令。
队伍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向预定地点赶去。
两日后，这支仅剩下三十人的队伍，终于在幽州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废弃烽火台，见到了前来接应的幽州守军。
他们带来的粮草，只剩下不到原来数目的三成。
接应的校尉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又看到车上少得可怜的粮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兄弟们，辛苦了！”他重重地拍着领队的肩膀，“这些粮食，能让我们多撑三天！这是救命的希望！”
京城，摄政王府。
柳如依收到了来自“死神之径”的第一份战报。一张纸上，寥寥数语，写明了伤亡人数和成功送达的粮草数目。
她的手指在“伤亡二十人”这几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巧织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
几乎是同时，苏长运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递上另一份密报。
“主子，莲阁最新情报。北戎单于阿古拉已经下令，增派三千人马，彻底封锁‘死神之径’所在的整片山脉，并且正在沿途设置关卡和陷阱。”
柳如依接过密报，快速看完。
“他们的反应太快了。”她缓缓说道，“从斥候发出警报，到三千人马调动封山，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
“是的，快得不正常。”苏长运的表情很严肃，“除非，他们早就怀疑那片区域有问题，一直在等着我们的动静。”
书房的门被推开，谢云峥操走进来。
他看到桌上的两份情报，又看了看柳如依和苏长运的脸色。
“看来，路是通了，但也打草惊蛇了。”
“何止是打草惊蛇。”柳如依将莲阁的密报递给他，“北戎的反应，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有备而来。”
谢云峥看完密报，将其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们不是运气好，是有人告诉了他们该去哪里找。”谢云峥的言语没有起伏。
柳如依站起身，走到沙盘前，重新审视着那条蜿蜒的“死神之径”。
“看来，我们的朝堂里，有比北戎更急着让幽州城破的人。”
谢云峥没有说话，他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令，盖上了摄政王的印章。
他将手令递给门外的长信。
“三日之内，我要亲临幽州。”
柳如依走过来，接过他写完手令后放下的毛笔，将其放回笔架上。“京中事务，我会处理。”
“内鬼的事，不必急于动手。”谢云峥交代道，“蛇不打七寸，反而会惊动更多人。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我自有分寸。”柳如依回答，“幽州城墙高，守将赵将军是员老将，有他在，城池稳固。”
“阿古拉不同。”谢云峥说，“他是北戎的疯狼，不按常理出牌。我不去，军心会散。”
柳如依没有再劝。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套玄黑色的软甲，递到他面前。
“等你回来。”
“好。”
三日后，幽州。
城墙上，每一块砖石都浸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守将赵无忌满身尘土，甲胄上带着几道深刻的刀痕。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北戎营帐，面色凝重。
“将军，西墙的缺口已经用沙袋和滚木堵上了，但下次再被攻，恐怕撑不住。”一名副将前来禀报，他的左臂用布条吊着。
“伤亡多少？”赵无忌问。
“昨日一战，又折损了八百兄弟。能战之兵，不足五千了。”副将的声音带着疲惫。
五千人，守一座孤城，对阵城外近十万的北戎大军。
赵无忌没有再问下去。他看了一眼城内，到处都是伤兵，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血混合的气味。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抓紧时间歇息，轮班守夜。”
“是。”
就在这时，城外传来沉闷的鼓声。咚，咚，咚。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守城将士的心头。
“他们又来了！”城墙上传来惊呼。
赵无忌向城外望去，黑压压的北戎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再次向幽州城涌来。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
无数的攻城梯搭上了城墙，北戎士兵嚎叫着向上攀爬。城墙上，滚石檑木不断砸下，沸腾的金汁倾倒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北戎军中格外醒目。他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手中挥舞着一柄巨大的弯刀，正是北戎主帅阿古拉。
“给我冲！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牛羊百头，官升三级！”阿古拉的吼声在战场上回荡。
在他的激励下，北戎士兵的攻势更加疯狂。他们重点攻击着西墙那处刚刚修补好的缺口。
巨石不断轰击，沙袋被撞得粉碎，滚木断裂。终于，在一声巨响中，那处缺口被再次撕开。
“堵上去！快！”赵无忌带着亲兵冲了过去，长刀挥舞，砍翻一个刚爬上缺口的北戎士兵。
然而，更多的北戎士兵涌了上来。
阿古拉见状，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他催动战马，竟亲自带着一队亲卫，冲向了那个缺口。
“赵无忌，你的死期到了！”
阿古拉的弯刀如同死神的镰刀，守在缺口的几名大周士兵瞬间被斩杀。他一脚踏上城墙，身后的亲卫也跟着涌入。
防线被彻底撕裂。
“将军！顶不住了！”副将绝望地喊道。
赵无忌双目赤红，挥刀迎向阿古拉。“北戎的杂碎，拿命来！”
两柄兵器重重地撞在一起，赵无忌只觉得虎口剧痛，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阿古拉的力量太强了。
城墙上的守军节节败退，北戎士兵顺着缺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开始在街道上与守军展开巷战。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