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位正气凛然的刑警队长主动对我伸手,我怔了一怔还是和他握了下。
王振辉微微一笑,说:“明明有这么好的身手却说自己不会搏击术,说谎,尤其是对警方说谎,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习惯性低调,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王振辉呵呵一笑,没再接茬,而是说:“你跟我走一趟吧,有人想见你。”
“见我?谁啊?”我愕然抬头。
王振辉却没再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跟来我就是”,便大步走了出去。
我一时更觉纳闷,有心不想跟去,却也知眼下这种情况想跑也跑不了,只得与陆雅琪对视一眼,而后跟上。
王振辉要带我见的人并不在成都市局中。
我们跟着他上了一辆吉普车,王振辉开车,我和陆雅琪坐在后排,刚才出手试探我身手的宋颜也跟了上来,坐在副驾驶上。
这位警局霸王花似乎还在气恼,也不知是在气我录口供时没说实话,还是在气自己刚才没能将我打败。
总而言之,宋颜一路上都没给我好脸色。
王振辉开车很稳,也很快。
他带着我们在市区中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将车开进一处门面很低调,但内里有持枪武警站岗的机关大院里。
车子在一所老式别墅楼前停下,王振辉将车停好后就示意我跟他进去,不过却让宋颜和陆雅琪都留在外面。
我心中更是纳闷了,不知道是唱哪出。
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没在国内违法乱纪搞破坏,连乱丢垃圾……
好吧,把无人机埋进荒野,把陈瑜已经被砸坏的手机丢进池塘应该不算乱丢垃圾吧?
我暗自不着调地乱想着。
王振辉大步流星,带着我直接进了别墅三层。
这是一栋非常老的别墅,应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建筑物,与其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用厚重的水泥和砖块堆砌而成的老房子。
就像是年代剧里才会出现的陈旧办公楼。
这栋楼里的人不多,我跟着王振辉一路行来只看见七八人。
不过那些人都无一例外地腰杆挺直,行走如风,用钱越的话来说就是,一看便知他们是百战老兵,军中悍卒,是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的锤炼的。
王振辉带着我来到三楼大厅,这里也有两名身材挺拔,穿着军旅常服的男子在把守。
他们显然都认识王振辉。
两人见他带着我上来,目光只是在我身上扫过停留一会儿,便直接放行。
我跟着王振辉继续往里走。
没几步王振辉就来到三楼阳台附近,而然突然站定,敬了个军礼,对着阳台方向喊道:“报告首长!人已带到!”
那声音之大,宛如洪钟,震得天花板上灰尘都要落下来了。
老旧的阳台上摆着好几盆深绿色的植物。
在那些植物旁边支着一张小桌。
小桌的两侧摆着两张椅子,一张空着,另一张椅子上则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正带着眼镜看书的老人。
那老人有六十多了,不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感。
他闻声摘下眼镜转头看来,先是扫过王振辉,等到看见我后,一张严肃的脸上就露出了几许笑意:“辛苦了,小王你先下去吧。”
王振辉闻言,又敬了个军礼,然后身姿挺拔地转身离开。
只是再离开之前,他目光非常深邃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见这老人后,脸上露出了非常意外的笑容,我当即走过去笑着道:“曹爷爷,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没想到吧,你个小猴崽子,这么些年没见,长高了,也壮实了,还学会惹事了!”老人起身笑呵呵地说道。
其粗砺布满老茧的手指亦是半点也不客气地在我脑门上重重一弹,疼得我赶紧捂住了脑门。
“哎哟,曹爷爷您怎么还这样,见面就弹我脑门。”我揉了揉脑袋说道。
“弹你脑壳了怎么了?曹爷爷我还想把你吊起来打屁股呢。”老人呵呵笑着,说道后面却是神情一板,已然有两分教训孙子的意味。
“为什么啊?我做错什么了?”眼见老人板起脸了,我带着三分明知故问,和七分没摸清具体情况的疑惑问道。
这位老人,本名曹士迁,是我外公孟道林的战友。
在上世纪对越反击战中,我的外公和曹士迁都奉命随军投入前线。
那场战争持续时间并不长,不过打得很激烈。
我军在前线势如破竹,打得敌人节节败退,但前锋部队也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曹士迁比我外公要小好几岁,那个时候,他才入伍不到一年,对危险的预判经验不如老兵丰富,是我外公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救,才让他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
那场战争结束后,我外公所在的步兵排伤亡了一半,没有落下残疾的,仅有三四人而已。
那其中就包括了我外公和曹士迁。
后来功勋累积,曹士迁将一生都奉献给军队,渐渐得就由一个普通士兵,慢慢升迁到如今的高层将官。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我外公当年的恩情。
我外公从部队退下来后,曹士迁只要有时间去上海,都会去我外公家坐坐,有时候也会给经常住在外公家的我带一点小礼物。
可以说,曹士迁爷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记得去年清明,他还和我外公一起去了边境的烈士陵墓,祭奠当年为国捐躯的战友。
而就在那天清明节的晚上,外公还带着几分醉意打电话对我说,要我好好学习,备战高考。
说如果我们这一代人,要是荒废青春不求上进,就是对不起建国后那些保境安民,为国洒热血的将士。还说如果我要是高考落榜了,他就把我送进部队,让曹爷爷狠狠操练我。
外公和我爷爷不一样,他是一个性格极为刚正的人,有着明显属于七十年代末期的热血和印记。
去年清明,外公在电话里絮叨了好一阵,有些话语我都不记得了。
但我知道,外公自从2005年从部队退下来后,就一直怀念着在军营里的集体生活。
我也知道,他和曹士迁的战友情谊非常深厚。
因此,假如哪一天,我遇到麻烦了,曹士迁在他能帮忙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对我坐视不理。
可我没想到,第一次在外公家以外的地方见到曹爷爷,会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