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要直接去庞文斌家？”赵立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听茶馆伙计说，庞文斌每天都会来喝茶，昨天也准时露面了，可偏偏今天就没来，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难道他知道铃原梨乃的刀落在我们手里，所以提前躲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庞文斌就是敌非友了。”姚半仙也说道。
我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道：“走吧，先去他家看了再说。”
庞文斌的住宅不难打听。
至少在三元坊这一带，他也算是个名人，很多摆摊小贩都认识他。
没多久，我们顺着别人的指引，拐进了苏州文庙附近的一条小巷。庞文斌的宅子，就在小巷里面的一口大水井旁。
庞文斌的宅子不算大，但也有两进两出。
赵立上前拍门，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年轻丫鬟打开门，探出脑袋问我们找谁。
我对那个丫鬟说我们是庞文斌以前的军中故旧，来此有事向他请教。
那个丫鬟一听，说要进去禀报一声，然后便关上了门。
隔了两三分钟，那丫鬟才又将大门打开，说：“我家老爷昨天练功伤了腿脚，不便迎接，请你们跟我进去吧。”
庞文斌受伤了？
我略有意外，和赵立对视一眼。
进了庞家，我们穿过前院，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国字脸男人坐在堂屋之中。
他就是庞文斌，细算起来，年纪应该在四十五以上了。
不过虎背熊腰，即便是坐着也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如此人物，竟然甘愿隐居市井之中？
我看着庞文斌，心中猜想。
庞文斌一眼就认出了我，中气十足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越爷大驾光临。恕庞某有伤在身，不能远迎。”
“庞老哥客气了，冒昧打扰，实乃有一事想要请教，还请见谅。”我瞥了眼他盖了一条薄毯的双腿，对庞文斌拱了拱手道。
庞文斌哈哈一笑：
“好说好说，你我昔日都在北洋军中任职，也算有点渊源。越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庞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杏儿，赶快给越爷上茶来。”
那个将我们迎进来的丫鬟脆生生应了一声，转身便去泡茶。
我看着庞文斌，也不弯子，直接让赵立将那把短刀拿出来递给他道：“敢问庞老哥，这把刀你可曾见过？”
庞文斌接过那把刀仔细一看，惊异道：“这是庞某上月外出喝酒丢失的双刀之一，怎么会在越爷手里？”
身为武人，外出喝酒都能把佩刀丢了？
我听着庞文斌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这庞文斌看起来粗中有细，不像是喝顿酒就能把佩刀弄丢的人。
不过我也没表现出来，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道：“庞老哥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就是有人拿着你的刀杀了我两名兄弟！”
庞文斌闻言，连忙震惊道：
“越爷你该不会是以为那人与我庞某有关系吧？我与越爷无冤无仇，怎么会派人去杀你兄弟！此事绝无可能！”
我看着庞文斌显出一副被人污蔑的羞怒神情，笑道：
“庞老哥莫要动怒，我这不是来找你了解情况嘛。”
“其实我本人也不信庞老哥会做出这种事。但我毕竟死了两个兄弟，事情真相如何，我总是要查清楚的。”
庞文斌听我这么说，才余怒未消地点了点头。
这时，丫鬟红杏儿已经沏好了茶端上来。
庞文斌请我们坐下喝茶，姚半仙端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像是在回味，可紧接着却怪异地咳嗽了两声。
我和姚半仙认识这么久，也算有了默契。
一见他举止反常，又向我递来了一个眼神，我便明白，这茶里肯定有问题。
庞文斌见我端起茶杯却又放下，说道：“怎么，越爷是嫌庞某家的茶不够好吗？”
“那倒不是，庞老哥别误会，只是我们三人之前本想在裕隆茶馆等你，已经灌了一肚子茶水。此时再喝，已经喝不下了。”
我笑着解释，而后话锋一转，问庞文斌能不能详细说说他丢失佩刀的经过。
庞文斌闻言，便回忆起来，向我们讲述他丢失佩刀那天的经历。
庞文斌说得很慢，许多细节似乎都记不清了。
我们也不着急，耐心地听着他的叙述。
可就在庞文斌回忆叙述的时候，堂屋外却突然飘进一阵奇异的香味。
我和赵立都不由嗅了嗅鼻子，而后脸色一变，喊道：“不对，这是迷香！”
话音刚出，我就觉得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赵立和姚半仙也同样中招，失去了行动能力。
庞文斌见我们都被迷倒，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人人有口皆赞的越爷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有多厉害，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你……你为什么让人放迷香！”我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方便杀你啊。”庞文斌笑着站了起来。
他的腿脚根本没受伤，迷香也对他不起作用。因为刚才丫鬟红杏儿给他端过去的那杯茶中就事先放了解药。
“庞文斌，你要杀我，为什么？”我艰难开口，继续问。
“为什么？也罢，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庞文斌得意笑道，“其实我不叫庞文斌，我真名叫做樱田龙三！我的真实身份是东瀛军部的特派间谍！”
“十五年前，我奉东瀛军部指令编造了庞文斌的身份，潜入了北洋军中。”
“北洋军战败后，我就留在苏州继续潜伏。”
“铃原梨乃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们竟敢杀害我的胞弟樱田哲也，我必为他报仇！钱越，你受死吧！”
说完，庞文斌，哦不，是樱田龙三，就从一个大花瓶里抽出短刀，向我砍来。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在中国潜伏了十五年之久的日本间谍。
摊在椅子上的我瞬间恍然。
而后，就在他挥刀劈来的一刻，我瞬间一脚踹出，重重地踢在樱田龙三的小腹上。
樱田龙三被我一脚踹飞，撞倒了花瓶，跌坐在地。
他震惊地看着我，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我配置的迷香只要有人闻了，就会瘫软两小时，为什么你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