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浑身是血，我靠近之后，都不敢上前去扶他。
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老贾的一口牙齿被打掉了一半，满嘴血沫。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反曲折着，显然是被人强行扭断了。
老贾的腹部至少中了三枪，大腿上也被人深深地扎了两刀，最要命的是，老贾的脑袋也被人扎破了，有小半截刀片还斜插在他的右脑上，触目惊心！
“老贾，老贾！听得到我说话吗！”
“贼娘直，操他妈的！是哪群王八蛋把你伤成了这样！”
我眼见老贾居然被人伤得这么惨，气得眼睛都赤红了。
多少年了，从来没人敢这样伤我兄弟！这要是让我抓住动手之人，我非亲手把他的皮给剥下来不可！
身旁，赵立、魏凌等兄弟也气得目眦欲裂。
大家谁都顾不上去追人了，纷纷围了过来，着急的手足无措。
赵立急吼道：“姚玹，快！快过来救老贾！”
姚半仙也被这一幕惊住了，从他们打退那些袭击者，到我们发觉不对劲追了过来，期间其实只过去了短短五六分钟而已。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好好的老贾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是听到赵立的大吼，老贾弥留之中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看见我和赵立后非常艰难而痛苦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我和赵立、姚半仙连忙在他身边蹲下。
老贾声音嘶哑，虚弱道：
“大意了，黄……黄睿…有…问…题，他拿…拿了东西，跟那群人是…是一伙的。从一…一开始，他们就……就是一伙的！”
老贾说完这话，顿时就猛烈咳嗽了起来，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我见状彻底慌了，抱着他的上半身，着急道：“老贾你别说话了，要挺住，姚玹就在边上呢！有什么话等他治好了你再说！”
老贾虚弱地摇了摇头，张了张被打掉一半牙齿的嘴巴，露出了凄然的笑容道：
“越爷…钱越……，我不行了，以后…不…能…一起喝酒了…。你的枪法是…是这些夯货里…还凑合的，以后要…要教…教我儿子把枪法练好！”
“还…还有……碰上红……头发的…男人…要小心……”
老贾说完这句话，顿时脖子一歪，彻底气绝身亡了！
“老贾！老贾！你醒醒啊！”眼见老贾闭眼，我不禁着急地摇晃。
姚半仙也急忙伸手过来查探老贾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心脉，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
老贾死了，死了在月明星朗的夜，死在虫鸣阵阵，流水潺潺的渡口旁。
敌人早已遁逃无影，我望着眼前黑黢黢的河水，郁愤难平，气得大吼一声，拔出枪发泄一般朝着夜空开了好几枪。
“查！给我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黄睿给抓回来！”
“还有，立刻回去，把林玉也给我抓起来！”我回首对魏凌、陈将喝道。
他们立刻行动，有的去联络更多的人手，展开全城搜索。魏凌则带队，急急赶回花雨轩，去抓两天前才能老刁完婚的林玉。
五年前，林玉和黄睿那对母子在常州码头被人追得走投无路 ，是我们一时恻隐，才将他们带回苏州。
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想到，当时年仅十岁的黄睿有一天会坑害死我的兄弟。
老贾临死前来不及交代更多的详情，他是一个人追着黄睿出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但老贾既然在临死时都说黄睿有问题，那就定然有大问题。
回想起老贾刚才说话的语气，黄睿绝不是最近才被人收买了那么简单。难道说……五年前常州码头的那一幕追逃情景，就是杰罗姆他们提早安排的戏码？！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我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老贾的尸首只能让其他兄弟善后了，我和赵立迅速赶回花雨轩，等到家的时候，却正好看见老刁被人抬了出来。
老刁受伤了，胸口上还插着半截匕首，此时生死不知。
我见状又是大惊，连忙上前一探，发现老刁只是昏死，气脉还算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刁也……”我沉声问道。
这时候，今晚负责值夜的两名护院也带着伤被人扶出来了。
两名护院看见我后连忙道：
“越爷，小的们无能，今晚宅子遭贼了，来了好几个蒙面人。他们和林玉一起打开了西院里的库房，抢走了好些东西。还有其他几个值夜的兄弟，也死了。”
“什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七八号人守个宅子都守不住，那还要你们这些护院有什么用！”
坏消息一件又一件地传开，赵立一听我家里居然被打劫了，顿时怒骂。
两名护院被赵立一呵斥，顿时吓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几年来，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有时候为了用钱方便，也得在家中常备一笔银钱。金条、银元等不易变质的财物也囤积了不少。
为了防止被宵小惦记，我很早就从镖局的外围人手中挑选了三十多个身手强劲，家世靠得住的人招到花雨轩中当护院。
那些护院平日分作三班，昼夜轮换，职责就是在我不在家时，保护家中老少和财物的安全。
我见两名护院被赵立训得说不出话来，制止了赵立，问道：“除了西库遭劫还有其他损失吗？后宅怎样，有无受到侵扰？”
两名护院忙道：
“回越爷的话，太太没事，那些人本想闯进后宅，幸好其他没轮值的兄弟赶到，把他们赶跑了。”
“杜爷现在亲自带着几个弟兄守在后宅外呢，就等您回来了。”
我一听李明玥没事，已经糟透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一点。
挥了挥手让两名受伤的护院跟着被抬走的老刁去找孙仲梁医治，我便急匆匆向后院走去。
后宅，李明玥和住在南跨院的两位嫂嫂都被今晚的骚动惊醒了，此时正坐在房中叙话。
我回来后一见屋中情形，连忙说：“明玥，两位嫂嫂，你们没事吧。”
李明玥摇了摇头，来到我身边说：“我和嫂嫂们都没事，只是伯霖被吓到了。钱越，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啊？我之前看见林玉居然和他们在一起，还想冲进你的书房。”
冲进我的书房？
我微微一怔，旋即心中冷笑，难不成那些家伙抢了西库房还不够，连我书房里的古董藏品也想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