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仓库里出来,丹尼斯一脸被辣了眼睛,倒了胃口的表情。
他有些不满道:“为什么要我给那两货拍那种照片?我们连他们的具体身份都没弄清楚,手上留着他们‘艳照’有用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把他们弄死吗?如果不抓他们一点把柄,等我们走后他们肯定会马上报复。”
我有些无奈道,
“这里是人家的主场,明的不行人家可以玩阴的。别的不说,他们随便找个人往我们车上或者住的房间里塞点违禁品,然后向警察举报,我们就有可能在局子里蹲两天。”
“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瞎耽误。”
“那你拍到他们的‘艳照’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了?”丹尼斯反问。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先回酒店退房,下午就去之心广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当年姚半仙后人的消息。”
“如果确定没有人跟踪,晚上我们就去老公馆。”我一边说着,已经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做了上去。
陆雅琪一直坐在车内没有露面。
她正戴着耳机玩iPad,见我们回来摘下耳机道:“事情解决了?查出是谁在使坏吗?”
“查出来了,你肯定想不到……”我点了点头,把事情缘由简单和陆雅琪说了一下。
陆雅琪听完也十分无语,一脸怪异的表情。
丹尼斯见状,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红颜祸水”,便马上被陆雅琪飞踹一脚。
我们开车离开了龙王镇,很快返回了市区。
在返回市区的途中,丹尼斯打电话给租车行,说明了一下SUV被人扎爆轮胎的情况,让他们派人过去回收,并顺便再给我们准备另一辆代步车。
我们现在驾驶的车辆是郑一民那伙流氓开的。
临时拿来用一下还行,要是一直开着它,郑一民只需报警说我们偷车就能给我们添堵。
丹尼斯联系好租车行后,我们回到酒店,马上退房走人。
既然知道这酒店是林旭家里开的,我们当然不会继续住。
退房之后,我们去租车行取了另一辆车。当然,也少不了付给租车行一笔赔偿。
提了新的代步工具,我们找了个地方吃午饭。
午饭结束后,我们休息了一会儿,便去了之心广场。
之心广场在武侯区内不算是很扎眼的广场,当我们驾车来到这里,已是差不多快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了。
正是一天中暑气最重的时候。
附近街道上车辆不多,热浪滚滚,行人更是稀少。
道旁的景观树无精打采地焉儿着,靠近广场西侧有一方面积不算大的人工湖。
湖畔绿柳垂条,有石凳、小径穿插分布着。
若在黄昏,那里也算是退休老人休憩纳凉的去处。但是至此烈日横空的时候,那片小公园也没什么人。
在小公园的旁边,有一栋楼。
那栋楼的一层门口挂着街道办的牌子。
我从来没来过成都,也不知道当年这片老街经过几次改建。
仅凭手中的一张泛黄老照片就想找到姚半仙当年入蜀的后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我们也只能试一试。
要找人,就得请当地街道办、居委会之类的机构出面帮忙。
如果姚玹的后人还住在这一带,打着“归国华侨寻找当年亲人”的幌子向街道办打听一下附近都有哪些姓姚的老人,或许可能会瞎猫碰上死耗子。
而且,陆雅琪的华侨身份,还有丹尼斯的肤色可能会起到一些作用。
不知为什么,国人的办事机构在对待和本国居民和歪果仁时,总会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服务态度。
虽然这种现象正在缓慢逐渐减少。
可是很多地方,歪果仁在寻求帮助时就是能得到比本国人多得多的积极回应。
莫非,这也算是一种“物以稀为贵”?
我微嘲地想着,待丹尼斯停好车后便下车向街道办走去。
街道办里只有两个中年大妈在唠家常,我们进去后将情况一说,两位大妈倒也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她们告诉我,之心广场是在几年前建立的。
广场这一片以前都是居民区,当年拆迁的时候,许多老街坊都被安置到三环外去了。
至于这里原本有多少姓姚的人家居住,她们也不清楚。
因为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这一片的居民都换了好几茬,如果我们没有更多线索,就算去派出所查户口也很难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家。
毕竟时间隔得太远了,七八十年的时间,可能姚半仙的儿子都早已去世,就算姚家还有其他后人留下来。
在如今这人口不断流动的年代,几乎也不太可能会还住在这里。
眼看街道办大妈表示爱莫能助,我倒也不是特别失望。
本来来这就是抱着瞎碰运气的心理,既然无从寻觅姚家后人,那我们只能把关注点都放在钱家老公馆上了。
从街道办出来,我们回到车上后,陆雅琪说:“看来除了老公馆,其他地方都不用费劲了。”
“只能这样了。”我说,“丹尼斯,你上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钱家老公馆当年的设计图。”
“这个我已经查过了,没找到。老公馆属于受保护的文物建筑,那种建筑的详细图纸可能要去市图书馆或建筑局的档案室才能查到。”丹尼斯说道,“我们不用去实地踩点吗?”
我一听这话,想了想说道:
“那就先去老公馆看看吧。路上大家注意到,如果发现有疑似跟踪的车辆,就别去了。”
丹尼斯闻言,应了一声启动车子。
……
在香港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说过,钱家老公馆是根据一栋清代书院改建而成的。
那栋书院就建造在成都市中心偏东区域的塔子山公园边上。
也因此,后来本地大力发展旅游业时,便把由书院改建的钱家公馆和塔子山公园联系在一起,当作一个景点打包宣传。
我们驾车来到塔子山公园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路上倒不是特别堵,只是我们为了防止有人跟踪,多绕了一段路。
此时室外的气温依旧很高,塔子山公园里没什么人。
我们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下,就向公园西面的钱家老公馆走去。
老公馆临河而建,背靠着一座矮山,附近树木繁盛,虽处于市区之内,到也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境。
钱家公馆的面积不大,前后院加起来也只有三重院落,二十来间房子,估计比梦中钱越的镖局面积还要小一些。
我们来到这里时,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坐在门口售票处的岗亭里扯闲篇。
平时会来此处参观的人很少,就算有有人好奇来此,一般也都是进去转个圈,要不了一刻钟也就出来。
据说,钱家老公馆一个月收的门票钱还不够给这两名工作人员开工资,就更别提其他日常维护修缮之类的开支了。
也因此,钱家公馆并不受相关单位重视。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赔钱性质景点,所以他们都懒得在钱家公馆里装监控,也不会用展示柜装一堆似是而非的破烂运到这里来糊弄参观的游人。
老房子就是老房子,还是以前国党军官家属居住的老房子。
除了房子本身的确带有明显的明清建筑特征外,钱家公馆确实没什么可供旅游局拿来夸耀宣传的地方。
我们三个人,花了十五块买了三张门票,就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公馆。
进入公馆,我个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需要感慨唏嘘的地方。
尽管这里是以前的钱家公馆,尽管当年的钱家人在此居住过很长的时间,但那一切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往事尽付尘埃,在钱越的梦境中,我都从未梦见过有关成都的画面。
此时我又怎么会对着一栋空房子而感慨伤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