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初的苏州，外城城墙保存还算完好。
我们一行四人骑着马穿街过巷，约莫走了二十来分钟，便出了北门。
苏州城北郊外的地势一片平坦，行人也不多，非常适合跑马。
赵立和袁颖两人都是闲不住的主儿，出了北门便撒欢似的策马狂奔，不等我叫住他们，就一溜烟儿地就跑出了老远。
李明玥的骑术可就没那两人好了，毕竟是千金小姐，只能骑迈着小碎步的太平马。
李明玥也没想到闺中好友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她甩在后面。
惊愕之后，她嘟囔着嘴不满道：“这个疯丫头，下次不跟她出来了。”
我看着李明玥嘟着嘴的可爱样子，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也不会跑太远。我们就算慢慢走，也一样能赶上去。”
“哼，谁要跟你慢慢走。”李明玥白了我一眼，抖着缰绳，稍微提升了一点速度。
“李小姐好像对钱某很有意见啊？”我策马跟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不敢，你多凶啊，水匪头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啧啧，我怎么听着觉着你是在骂我呢。堂堂李家大小姐，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这人真无趣，能不能不把那件事挂在嘴上啊。”李明玥说道。被水匪也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她自然不想多提。
我闻言笑了笑说：“好好好，你说不提就不提。”
说完这话，我故意闭口不言，只管悠哉悠哉地哼着小调骑着马，也不再看她。
就这么沉闷地走了一段路，李明玥果然受不了了，斜睨了我一眼，道：“喂，干嘛不说话了？”
“我是无趣之人，自然无话可说咯。”
“你……小气鬼！”李明玥见我拿话赌她，气得想向我甩出马鞭。
不过她忽然眼珠乌溜一转，说道：“哎，我听说你现在还帮人倒斗了？上次捡到的那本书，你都能看懂吗？”
“谁告诉你我帮人倒斗了？”我纳闷道。
“赵立告诉袁颖的，然后袁颖跟我说了啊。对了，赵立还跟袁颖说，你们上次跟着那个谁去盗了一个帝王陵墓。”
赵立那个大嘴巴子，忽然好想抽他！
我一听这话，脑门都挂起了黑线。
李明玥见我脸色变化，就知道袁颖说的没错。
她立即追问道：“你真的去倒斗了啊？那个帝王墓危不危险啊？里面有僵尸吗？”
我看着忽然化身为问题少女的李明玥，一时有些无言，翻了翻眼皮说道：
“是是是，我是去倒斗了，还挖出了一窝僵尸。那些家伙，红的绿的七彩的，什么样颜色的都有，还一跳一跳的，老吓人了。”
“呸，僵尸还有七彩的吗！你这人满嘴胡说八道，就会骗人。”李明玥俏目一翻，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哈哈一笑，也不辩解，就这么东拉西扯，一边和李明玥斗着嘴皮子，一边骑马前行。
……
苏州北城门以北，往前走约有四五里地的地方，便是一片山林茂密的天然猎场。
那片山林围绕着一大片湿地自然生长，虽然因为距离苏州城很近，这里没有凶猛的野兽栖居，但是其中野鸟野兔、山鸡野猪之类的动物也不算少。
我和李明玥来到山林边缘的时候，赵立两人已经猎到了三只兔子和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鸟。
赵立、袁颖的枪法都不错。
他们虽然没有带猎犬同行，但分工明确。
往往是一人策马冲进半人高的草丛中，将里面的猎物惊吓出来，然后一人在外持枪瞄准，伺机命中。
袁颖纵马急驰，一身劲装的她见我和李明玥过来，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落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了？”
李明玥古灵精怪，也不是任人调侃的主，当即反击道：
“也不知是谁出了城门就急不可耐地跟情郎私奔了。本小姐心善，多给你们一点独处的机会还不领情？”
袁颖即便开朗，听到这话也脸色微红，啐道：“死丫头胡说八道，牙尖嘴利。”
“是不是胡说八道某人心里清楚。”李明玥嘻嘻一笑，继续争锋相对。
袁颖一时有些词穷了。
这时赵立也骑马跑过来说：“二哥，你也来露一手。”
“你们打猎就行了。我就是出来逛逛。”
“别呀。早听人家说，二哥枪法出神入化，我一直没见识过。今天难得有机会，你得让我们开开眼。”
袁颖说着，眼睛又忽而看向李明玥，促狭道：“还是说二哥也会紧张，有明玥在侧，怕发挥不出水准？”
“袁颖你够了啊，怎么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扯。”李明玥顿时不满。
我笑了笑道：“行啊，都拿话激我了，那我就给你们露一手。赵立，前头给我撵兔子去！”
“二哥，你这话说的也够埋汰人的。”什么叫撵兔子，把人当猎犬使唤吗？赵立脸色微僵，有种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调转马头，当先朝着树丛里奔去。
之前赵立和袁颖两人在这咋呼了一圈，附近的野物早就被他俩吓跑了。
因此我一时也没找合适的目标，就这么不紧不慢跟在赵立后头走着。
我们没有深入山林，就沿着湿地边缘的草丛前进。
大概向前走了六七百米，赵立忽然加速迂回拐向前方，便果真惊起了一群藏在草丛里的野鸟。
那些野鸟有大有小，我立刻盯上了一只刚刚飞起的野鸭，迅速掏出手枪射击。
“砰”地一声，那只野鸭的脖子就被我射穿了。
不仅如此，子弹在射穿野鸭后继续向前，还击中了一只鹧鸪的脑袋。
轻轻松松，一枪双响。
头一次见识到我枪法的袁颖瞬间惊住了。她嚷道：“骗人吧，这一定是个巧合！”
我笑而不语，让赵立继续帮忙驱赶猎物，又连续快速地击中了几只飞鸟和一条从草丛里窜出来的黑眉锦蛇。
不过后面的几枪倒没再碰上刚才那样绝好的机会，每一次也就打中了一只猎物。
但就算这样，被我秀了一轮枪法的袁颖也心服口服了。
李明玥不会玩枪，对于命中率之类的没什么概念。
她看见我微笑得瑟的样子，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枪法再好，也没打到一只大一点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