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裹儿的话语令我措手不及,我没想到她会当众提出希望留在镖局的请求。
为我洗衣做饭,唱曲解闷?
那进一步是不是可以红袖添香、宽衣解带、芙蓉暖帐、玉体交缠了?
陈裹儿的潜台词令人有些寻味——我救了她家人,所以作为报答,她想以身相许?
一个长相足以称得上是祸水的娇滴滴大美人突然向你释放出这种讯号,任谁听了都会心跳加速吧?
陈裹儿容貌娇媚,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此等尤物谁要是能收入房中,怕是晚上搂着睡觉都能笑醒了。
可是,我迎着陈裹儿楚楚可怜的眼神,脑中浮现出的却是李明玥一颦一笑的娇俏容颜。
在经过最初的惊愕后,我淡然一笑,道:
“陈姑娘言重了,我不用你回报什么,况且,你是戏班的台柱,没了你,你们戏班的收入也会差很多。”
陈裹儿愕然,眼中有明显的失落。
不过那一丝失落被她很快掩饰过去,陈裹儿强颜笑道:
“是我唐突了,越爷是苏州城里大人物,自然不缺洗衣做饭的使唤之人。我这就带我爹和我弟弟离开。不过我是不会再回戏班了。”
“为什么?下午你在茶楼唱戏,不还是好好的吗?”赵立有些惊讶地问道。
陈裹儿勉强一笑,说:
“下午你们走后,叶三里就派人把我弟弟从戏班里强行绑走了。班主害怕叶三里会迁怒整个戏班,便跟我商量,让我离开戏班。”
“岂有此理,你们班主也太没担当了!”
陈裹儿摇了摇头说:
“我不怪班主。以前在昆山,班主为了保护我就得罪了不少恶霸,后来闹得在昆山实在待不下去了,整个戏班才跑来了苏州。”
“没曾想,来到这里又碰上了更加凶恶的叶三里。”
陈裹儿此言一出,赵立和几个正好在大厅里兄弟都不由唏嘘。
老刁似有不忍,正想劝我要不就先收留陈裹儿一段时日。
可在这时,陈裹儿的弟弟陈丰田突然大叫一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这突然的变故令我们大惊,反应最快的却是陈裹儿的赌棍老爹陈六根。
陈六根在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掰开陈丰田的嘴,将自己手臂伸进去让陈丰田咬住。
我一看这情况,就知道陈丰田有癫痫病。
癫痫俗称羊癫疯,患者平时和正常人无异,可是一旦犯病,就会浑身痉挛抽搐。
若是在犯病时没人采取适当的措施,那病人很有可能在犯病失控时咬断自己舌头导致死亡。
陈六根显然是早知道小儿子有这毛病,应对十分迅速。
当他把手臂伸进陈丰田牙齿不断打颤的嘴里后,陈丰田就无意识地咬破了他的手臂。
不过好在这种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丰田抽搐了约莫有二十秒,就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他体质瘦弱,要想恢复意识醒来,可就得等好一阵了。
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眼看情景如此,陈裹儿、陈六根都是一副心焦憔悴的样子,我也只好说道:“老刁,先收拾一间房子让他休息吧。赵立,你去孙记药铺一趟,把孙掌柜给请过来。”
“好,我这就去。”赵立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老刁则和陈六根小心翼翼地把陈丰田抬进房中。
没过多久,赵立就带着背着药箱的孙仲梁回来了。
孙仲梁先是替陈丰田把了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看了看舌苔,然后写下一张温养身体的方子交给陈裹儿,嘱咐道:
“每日煎药一包,三碗水煮成一碗,晾温之后服下。连吃七天的药,短期内应该就不会复发了。”
“多谢大夫。”陈裹儿接过药方,答谢道。
孙仲梁接着又道:
“令弟今日被人绑架,受到惊吓过甚,加之体质虚弱,故而突然犯病。”
“羊角风此病无法根治,以后要注意膳食营养,患者要勤加锻炼,注意休息,如此才能减少犯病次数。”
“小女子省得,多谢大夫提点。”陈裹儿闻言,又是施礼答谢。
孙仲梁开好了药方,便走出房间。
我见孙仲梁出来,迎上去道:“有劳孙掌柜了,特意跑这一趟。”
“越爷客气了,治病救人,分内之事。”孙仲梁罢了罢手,忽而又低声道,“敢问越爷,贵府昨夜死了两个兄弟,可曾抓到凶手?”
我微微一怔,连忙道:“还没抓到,孙掌柜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孙仲梁说:
“今天一大早,我药铺里的坐馆大夫老刘就说有人臭了缺德,把用过的带血绷带丢进了他家后院的水井中。搞得他早上洗漱都不敢用家里的井水。”
“我起初没有在意,后来听街面上的人说越爷您这昨晚死了人,凶手又负伤而逃,这才留了个心眼。”
“所以我猜想,那凶手会不会就藏匿在老刘家附近,然后为了图方便,便将用过的绷带丢进了老刘院中。”
我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说:
“不知孙掌柜说的那位刘大夫家住何处,我正愁抓不到凶手,想过去探查一番。”
孙仲梁闻言说道:
“这好办,老刘也快下班了,越爷如果现在有空,可随我回药铺,让老刘领着您去他家看看。”
“如此甚好。要真能抓到凶手,也算钱某欠你一个人情。”
孙仲梁哈哈一笑:
“越爷您甭跟我客气,咱们也算老交情了,能互相帮衬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意外得到孙仲梁的消息,我和赵立立刻赶往孙记药铺。
来到药铺里,孙仲梁便让大夫老刘提前下班,带我们回他家探查情况。
老刘今年六十出头,是孙记药铺里资历最老的大夫,他也知我和他们东家交情甚好,听到这话也没多问,收拾好东西便带着我和赵立离开药铺。
我们跟着老刘前往他家时,已是黄昏十分。
天色乌云密布,不多时就打起了雷。
我被一道雷声震得心神有点恍惚,却是突然梦醒。醒来一看,我才知自己卧房的窗户被人从外面蹬碎了。
一个全身笼罩在夜行衣内的男人荡着绳索从外面飞入。
而后,他如忍者一样,抽出背着的长刀,向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我劈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