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太冲动了。”护卫见秦飞莽一行人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句。
“不是你们说的随意发挥吗？本公子哪知道对方瞧着是只绵羊，身边却跟着一群财狼？”年轻公子啧了声，心思却忍不住忧虑几分。
“我们这次进京是为了救主子，可不好叫人瞧出不妥来。”护卫皱眉，也有些担心。
“你家主子可不稀罕你救，还是想想怎么避人耳目平安抵达京城再说吧！”年轻公子没好气的啧了声。
“走商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护卫望了年轻公子一眼。
“我已经很努力做个纨绔了，话说你们当初到底怎么想的？这身份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吗？”年轻公子没好气的望着护卫。
“……当初跟您说的时候，您不是也没反对？”还说什么这身份好，可以肆无忌惮，不用委屈自己，这会儿吃了亏，他倒是嫌弃上了。
“我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连你都敢怼我了？年轻公子斜眼望着护卫。
“公子恕罪，属下这就去查。”护卫说完就走，头都不带回的。
“啧！出息！”年轻公子没好气的哼了声，扭头继续望着秦鸣鹿等人离开的方向。
不过是同乘一船，瞧见那群人不似普通船客，本来只是好奇探探虚实，不曾想却踢到一块铁板，这商船瞧着普普通通，拉的人却没一个是简单的，还真是只要钱给够，就有种不顾死活的随遇而安。
“也不知是哪家小姐，身边护卫倒是有点意思。”年轻公子喃喃自语一般，摇着扇子也跟着进了船舱，与秦鸣鹿一行人各占了三楼东西两边舱房。
“没事吧？”舱房里，秦飞莽打量着取下帷帽的秦鸣鹿，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是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小姐恕罪。”阳禅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很是懊恼，如果她事先查探清楚，知道船上有这样的登徒子，说什么也不会定下这艘船。
“起来吧！跟你没关系，这船上的人你也不能全按着自己想法来。”这样就太明显了，很容易就被人查到首尾，进而败露痕迹。
秦鸣鹿将阳禅扶了起来，一旁的秦飞莽也跟着说道。
“晚些时候唐卓应该就能查清楚，若是无伤大雅，避着些就是。”
“有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事，船上要行五日，太过平静反而容易招人耳目。”毕竟在到锦州之前，这船沿途也会临时停靠上下货，有心之人要想打听，总能分析出不对来。
秦鸣鹿倒是不介意被人盯上，这么明目张胆的总好过暗箭难防，更何况刚才对峙的时候他们略占上风，想来对方也会收敛不少。
“这几天你还是少出门的好，我会让人守在舱房门口，有事你就让下边人去办，别自己随意走动。”怎么说她现在对外的说法是跟着未婚夫南下江州，可不好在这里就被人发现不对，徒增烦恼。
“是，女儿明白。”秦鸣鹿没事也不想出门，所以坦然应下。
名义上秦飞莽只是个负责护送的镖头，所以没在房间里多待，留在阳禅跟着秦鸣鹿，自己很快就出门去找唐卓，顺便叫了两个人守在走廊上。
至于消息，等船正式开拔上路的时候，唐卓也已经把年轻公子一行人的消息打听了个大概，并在房间内娓娓道来。
“是琼州白家的公子，名叫白尚怀，说是进京求学，实际上是在琼州犯了事，被送去京城避祸的。对方定的原本不是我们这条船，但那白公子在城里云香楼跟衙门知事家的公子起了争执，把人给打了，这才匆匆花大价钱跟人换了船期，上了我们这条船。”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唐卓在打听对方身份的时候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琼州白家？”秦鸣鹿很是惊讶，旁边的秦飞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琼州白家不是书香门第吗？白家的白云书院更是能与曾经的陈国公府族学媲美，都只输京城国正书院一头，怎么……。”教出个登徒子来的？秦飞莽很是费解。
“南白北陈，白家的白云书院名声在外，白家的子弟皆以此为荣，听说从白云书院出来的学子，个个温润清正，是少有的端方君子。”秦鸣鹿也没想到对方会是白家人，说起来，她对白家其实并不陌生。
“也是因为如此，当初七皇子封王的时候，先帝特意把琼州赐给了七皇子做封地。”也是因为如此，才叫七皇子避开了当年夺嫡的腥风血雨。
也不知对方得知陈国公府冤屈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想到这里，秦鸣鹿忍不住有些愣怔，还是旁边唐卓的说话声，换回了她的心神。
“这位白公子听说是白家二爷在外游学的时候，被人算计生下的，直到长大成人才送回来，从小教养的嚣张跋扈，在琼州没少惹事，所以才会被人远远的送去京城。”
“私生子吗？白家竟就这么认下了？”秦飞莽很少关心这些文人圈子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后宅密辛。
“白家二爷记得有这回事，对方也有凭证，而且这位白公子长的与白家二爷年轻时候十分相似，所以白家才会把人认下的，其中也不乏为了白家名声，有些硬着头皮咬牙和血吞的憋闷。”白家那样的世家，还是很爱惜羽毛的。
唐卓把自己知道的说完，秦飞莽和秦鸣鹿各自沉默一瞬。
“以这位白公子的秉性，在琼州还能有白家周旋一二，去了京城若还是死性不改，白家就不怕累了名声吗？”秦飞莽皱眉若有所思。
“若是京城三步一权贵，五步一皇亲的环境，能让这位白公子有所长进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若是这位白公子依旧任性妄为，多的是人教他规矩，万一真的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白家再大义灭亲，想来名声只会更上一层楼吧！”秦鸣鹿似乎早已看透，说完不由得笑了笑，看的唐卓咋舌。
“这些文人肚子都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吗？”
“只是猜测罢了。”秦鸣鹿好笑的望了唐卓一眼，后者打了个激灵搓搓手臂没说话。
“既然只是巧合同船，那就各自安好吧！”秦飞莽为此事画上句点，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只秦鸣鹿心里想着琼州两个字，忍不住有些惦记起曾经的故人。
与此同时，白尚怀那里也拿到了有关秦鸣鹿一行人的资料，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
“吉州城治下万安县的富户之女，因父母遭难身亡留下她一孤女，被族亲所不容，妄图吞并家财，所以才携款出逃，请了镖师护送，进京投奔外祖一家？”白尚怀看完护卫给他的信纸，抬头望了对方一眼。
“这故事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白尚怀问。
“当初备选的身份里边，也有一个家道中落，准备进京投奔未婚妻一家的落魄书生。”但是眼前的公子觉得他不可能落魄，这辈子都不可能落魄，让他一路喝风吃土的进京，还不如直接带兵杀入京城来得痛快。
“……天一啊！”白尚怀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嗓子，被叫天一的护卫顿时头皮一麻，想也不想的就说到。
“不可能！对方故意隐瞒身份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要是执意去查，说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您别忘了我们跟对方半斤八两，到时候谁都讨不到好。”
“啧，你就不怕对方别有用心，其实就是奔着我们来的吗？”白尚怀没好气的挑眉望着天一，后者听得嘴角微抽。
“如果真是这样，刚才那位小姐就该倒在您怀里，而您这会儿身子估计也该凉了。”天一冷着一张脸，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你这张嘴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我上辈子是抢了你媳妇吗？”白尚怀翻了个白眼，把信纸丢给天一，倒是没有再执着什么。
“公子这几天还是安分点的好，对方身边请的镖师可不简单。”天一把信纸点燃，摸摸看看着纸张燃成灰。
“怎么？很厉害？”白尚怀有些好奇。
“不是对手。”天一沉着脸摇头，有些忧虑，也有些不甘心。
“哇喔！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看来对方很厉害啊！当真只是一个镖师？”白尚怀脸上表情很是玩味，看的天一头皮一紧。
“公子！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要是节外生枝，这些年的隐忍可就枉费了。”天一忍不住提醒白尚怀，后者白了他一眼道。
“行了，啰嗦，去忙你的吧！我收敛些就是。”白尚怀不以为意的挥手赶人，天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抿着嘴退了出去。
希望公子真的知道收敛才好，不然他都担心到不了京城，就得先找地方给对方埋骨了。
“阿嚏！”秦鸣鹿突然打了个喷嚏，阳禅有些担心的凑近询问。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入冬后天气骤冷，等我们抵达京城，估计京城也该下雪了吧！”秦鸣鹿说着望向窗外，隔江的山峦缓缓划过，很是萧瑟。
“小姐这是惦记着去赏雪了吗？”阳婵微微一笑，想起了还在京城的时候，跟秦鸣鹿初雪天策马奔驰去万佛寺赏雪的事情。
“不，只是有感而发罢了。”秦鸣鹿笑着应声，而后表情收敛的眯起眼睛。
“比起赏雪这件事情，船上好像有客来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