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旁边阳禅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些担忧的靠近秦鸣鹿喊了声。
“你说,他们会不会恨我?”秦鸣鹿这一问没头没尾,但阳禅却听懂了。
“小姐来了,他们才有机会活的像个人,更何况,小姐给了他们选择机会的。”阳禅觉得自己小姐就是太心善了,所以才会想太多。
“可如果没有我秦家军,他们也不会受这样的牵连。”秦鸣鹿垂眸抿了抿嘴,不管是朝廷的尔虞我诈,还是各方势力的争权夺利,最后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百姓。
“可是小姐,要没有秦家军,没有大公子和聂先生那样的人,永宁城可能早就没了。”家都没了,还谈什么活着?浮萍一样的行尸走肉吗?阳禅皱眉望着秦鸣鹿。
“……。”秦鸣鹿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拔出了腰上配的那把弯刀。
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又不是为了当个好人。都已经选择了走上这条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憎恶也好,厌弃也罢,这有什么好在乎的?果然,她终究还是太过矫情了。
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嘴角的嗤笑被面巾遮挡,也掩住了秦鸣鹿脸上浓浓的杀意。
城主府内的打斗越见白日化,终究是颂沧的精兵更胜一筹,将吉达鲁的人逼到了大殿外,而早些时候穿着黑衣行刺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于乱斗中失去了踪影。
泾渭分明的两队人,在大殿外对峙,吉达鲁这边的人比较少,也更显狼狈,颂沧这边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胜利在望还是让众人气势略显高涨。
“姓颂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赶带人杀进城主府,你这是要造反!”一个大帽子狠狠扣向颂沧,吉达鲁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放肆,明明是你吉家包藏祸心,利用胡罗城之便行谋反之事,被我侄儿发现后杀人灭口,现在还想灭杀负责查明真相的我!你们吉家才是胆大包天,全都该死!”颂沧瞪着吉达鲁,对于为了这样一个重获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感到十分愤懑。
“狗屁!明明就是你们见不得我吉家为王上寻来秘药独得恩宠,想要牺牲一个小辈毁我吉家富贵,断了王上生机,其心可诛!”吉达鲁面红耳赤的瞪着颂沧怒骂,眼前形势虽然于他不利,但这并不影响他打嘴仗。
“笑话!你吉家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颂家为你们牺牲小辈!如果不是占着个胡罗城,你以为王都那边还能有你们吉家说话的地方?”颂沧一脸嘲弄的望着吉达鲁,觉得对方是不是有病,不然怎么可能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那你颂家又算个东西?当年要不是运气好,你颂沧能当上中郎将?就你们颂家那些完蛋玩意儿,还想跟我们吉家争,可别笑死人了!”吉达鲁同样一脸嘲讽,甚至还有些不屑。
“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就是你吉家,别以为吉蒙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砸中!要说完蛋玩意儿, 他吉蒙认了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不然怎么会死无全尸?”颂沧冷眼望着吉达鲁,嘴角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我草#¥#@¥¥#@%!”吉达鲁气得脸红脖子粗,挥刀就要砍向颂沧,结果被身边谋士拉了一把,着急忙慌的劝解道!
“大人息怒!息怒啊!”谋士被吉达鲁一把甩开,却不怕死的直接扑过去抱住吉达鲁大腿,在被再次甩开前冲着颂沧大喊。
“颂将军!颂家的公子并非死于我吉家之手!这一点我吉家可以向越神起誓!”
“那又如何?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背弃越神?”颂沧冷哼。
“不敢背弃!不敢背弃啊!颂将军,我们真的没有对颂家公子动手,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啊!”谋士苦口婆心的解释,吉达鲁却觉得被人灭了威风,一脚把谋士踹开。
“闭嘴!人家都打到眼鼻子底下,准备上头撒野了你还在说这种屁话!明明就是他颂家狼子野心,不然吉蒙怎么会死?”吉达鲁说着狠狠瞪向颂沧。
如果不是吉蒙死了,他怎么会失去秘药?如果不是没有秘药,王都那边又怎会至今没有消息?如果不是王都那边出了事,他哪里需要在这里受这些鸟气?都被人打到脸上了,还扯什么狗屁犊子?
“吉蒙可不是我们动的手,那种恶心东西,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就算被人排队寻仇都轮不到我们上。”颂沧皱眉,总觉得彼此对话好像有写不对劲。
“吉蒙不是你们杀的吗?”吉达鲁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谋士先回神愕然开口。
“什么东西?”吉达鲁也反应过来的问了句。
“你们觉得吉蒙是我杀的?”颂沧好像也看出了什么来,定睛望着吉达鲁皱眉反问。
“难道不是?”谋士喃喃开口。
“我可不想为了那种东西弄脏自己的手。”颂沧一脸嫌弃的否认,让谋士听得倒抽一口冷气,爬起来又问了句。
“涝涯县传回消息说查到了药师行踪,是你们下的套子吗?”
“那不是你们故意放出来蛊惑我的吗?”颂沧沉着脸反问,毕竟他当时可是将计就计的行刺了吉达鲁一把,虽然没有成功。
“怎么可能!老子要是有消息了还能告诉你?”吉达鲁瞪着颂沧一脸对方在想屁吃的表情,看的颂沧眯起眼睛打量他。
吉达鲁没有说谎,颂沧看出来之后心中咯噔一跳,扭头望向旁边有些愣怔的谋士。
“颂帕真不是你们杀的?”颂沧喝问。
“不是。”谋士摇头,而后反问。
“吉蒙少爷也不是你们杀的吗?”
“不是。”颂沧冷着脸摇头,跟着又问。
“囤兵营的手脚是你们派人动的吗?”
“不是。”谋士依旧摇头,声音有些微颤的跟着问。
“涝涯县行刺城主的人是你们吗?”
“……你们也在城主府对我动了手。”颂沧沉默一瞬,刚把话说完就听得谋士大叫。
“不是!我们没有!我们傻吗?在城主府动手行刺你!”
“怎么没有?你们本想把我引出去,不过是我没上当罢了!”颂沧瞪着眼睛怒吼!心中想的却是,连他都知道要杀吉达鲁得等对方去涝涯县后才动手,为什么对方会那么肆无忌惮呢?而他竟然对此毫不怀疑,为什么?
冥冥中好像有个幕后推手,将事情一件件的串联起来,耍的他们团团转不算,还让他们互相猜疑的打得两败俱伤,对方是什么人?又在图什么?
心下莫名有些惊慌,但颂沧却强制命令自己稳住心神,现在不是被人扰乱心智的时候,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是先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再说?不会事到临头才发现是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吧?
“将军!这里边定然有误会,我们……!”谋士着急的想要开口改变眼下局势,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暗处射来一支利箭,毫不犹豫的取了他性命。
谋士眉心正中一箭,瞪着眼睛僵僵倒在地上的时候,仿佛一记狠厉的耳光,打破了迷雾一般的面具,露出了所有事件的庐山真面目。
“是谁?给老子滚出来!”吉达鲁看到谋士倒下,再联想刚才对方和颂沧的对话,他就算再傻也察觉了不对劲,戒备的四下打量,谨防另有暗箭袭来。
颂沧的亲卫也将他团团围住,保护在层层守备下,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利箭袭来,反而是一群人信步从院外缓步走来,踏着熊熊火光和一地血腥,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什么人?”颂沧被人护着向后退,跟吉达鲁的人左右平行,本来对峙的双方,现在似乎又成了一个整体。
果然,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玛德!人呢?都死了吗?老子这城主府什么时候变得跟菜市场一样,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就来了?”吉达鲁气急败坏的怒骂,结果话音刚落,一支箭就擦着他嘴角飞过,留下一道皮肉翻飞的血痕。
“……!”愣怔一瞬,吉达鲁突然吃痛的捂着伤口大叫,旁边人被他喊的都忍不住有些心慌,四下张望却没能发现半点刺客踪迹。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比起吉达鲁的气急败坏,旁边的颂沧要冷静许多。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秦鸣鹿用南越的官话沉声回应,让颂沧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谁的人,心里止不住飞快联想。
“你们才几十个人,本将军城外还有五百精兵,刚才的烟花你们应该也都看见了,估计这会儿援军已经进城,过来也不过是一炷香的事情。”颂沧皱眉想要拖延一些时间,秦鸣鹿望着他打量一阵,而后嗤笑。
“放心,他们到不了城门口,就会先去见越神。”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害了秦家光风霁月的大公子,秦鸣鹿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
秦追暮不是死在了这样的人手里,也不可能死在这样的人手里,这样的人不配。
可秦追暮还是死了,死在了他拼死保护的人手里,死在了那些高居庙堂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手里,那些害死他的人,统统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