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电话问问你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易姚坐在尸长左旁边,半弯着腰胳膊肘搭在腿上,侧着脸问。
“问他?问他有什么用,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一个下人。”尸长左露出一抹嗤笑,良久之后,他才站起身坚定的道:“不过,是我的东西永远都是我的东西,他抢也抢不走。”
“你上哪儿去?”
“回家。”
尸长左头也不回的走了,包厢里又只剩易姚和许林两个人了,易姚淡淡的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推开包厢门便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应该是去了洗手间,脸上的妆容都变了,嘴唇上涂了一层厚重的艳红色口红,更平添了她的几分妖娆。
进了包厢,她并没有着急走,反而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像失了力一般的瘫倒在沙发上,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像是对许林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你知道吗?我不过才是读大学的年纪而已,我多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去喜欢的地方。”
“可偏生我是易家的,若是想得到父母的一句夸奖,就得拼命的往上爬,不然就会被兄弟姐妹踩在脚底下。”易姚轻轻的闭上眼,让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沙发上:
“我有病,接触恐惧症,只要是接触自己不熟悉的人,都会觉得很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平常人家的孩子有病都会去医院治病,而我连给父亲打个电话说有病的事儿都不敢,真是悲哀呢。”
到底是女人,无论表面多么强硬,内心都有脆弱的一面,只是令许林想不到的是,易姚竟患有接触恐惧症,那岂不是根本没法正常的与人交流么?
得多强大的隐忍力,才能强忍着恶心与不相干的人谈笑风生?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可无论易姚多么可怜,她都是站在赵家对立面的,她也有将赵家赶尽杀绝的想法。
这样的女人绝不能留,不然就像草一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沉默了良久,易姚突然像没事人似的站起身,自信道:“尸长左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说的那句‘我的东西永远是我的东西,他抢也抢不走’还是很有道理的,方家想拿赵家的秘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五大世家皆是以道术论长短,他们易家与方家走的皆是歪门道,一个是养虫世家,一个是斩妖世家,说到底,没有什么真正的底蕴,若是遇到强大的对手,哪儿来的还手之地?
所以赵家隐藏的秘密绝对不能让方家先得到,不然对易家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的灾难。
“跟我走吧。”易姚淡淡的瞥了许林一眼,轻声道。
许林缓缓站起身,黯淡无光的眸子里突然闪出一抹精光:“易家大小姐,方家夺走的东西,就由易家来帮你夺回来吧,就用不着你了。”
“你……”易姚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连续点了好几下头:“这么说,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是装的就是咯?”
“喝,愚蠢的女人,本魁的新宿主怎么会被小小的囫囵虫所控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火魁红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许林茂盛的头发从中,抢着接话道。
易姚拧眉:“曹家家传的火魁?你与曹东民见过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什么好说的。”许林低低的唤了句厌月,厌月血红色的身影忽然浮现,很快化作一缕青烟,缠上了易姚。
在易姚眼里,许林不过是赵家刚刚寻回来的少爷而已,不是在赵家长大,没有得过赵家的传承,也没有什么宝贝,所以直接被囫囵虫所控制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你在养鬼?”饶是发现囫囵虫并未缠上许林,易姚一直保持着冷静,她这次虽然轻敌了,但她同样有自己的手段。
厌月缠上去的一瞬间,易姚白嫩的玉手轻轻一动,一只小虫忽然闪了出来,飞快的爬进厌月化作的青烟中,厌月只觉得浑身一疼,红色身影再次出现,只有白瞳的双眸已经渗满了浓重的血红色。
周遭鲜血的气息变得浓郁起来,厌月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魂体竟突然变得不稳起来,火魁大叫一声,嘴里竟喷出一条幽蓝色的火柱,幽蓝色的光直抵厌月的魂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嘿嘿,本魁出马,一个顶俩。”火魁摆了一个欧耶的pose,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易姚,时不时的嘿嘿一笑,像个二傻子一般。
钻进厌月体内的毒虫被火魁一锅端了,厌月的魂体又凝练了起来,她白皙的双手轻轻一挥,易姚周遭的阴气忽然暴涨,原先还好好的她很快蔫了一样,瘫倒在地上。
“等一下。”许林挥手示意厌月不要着急,他走上前,蹲下身子问:“刚刚朝我养的小鬼身体里放的虫是什么虫?”
被蚀阴虫咬过的金灵玥的苍白小脸在许林脑中一闪而过,若是易姚刚刚朝厌月身体里放的虫是蚀阴虫的话,那岂不是说,火魁可以救金灵玥的命与道行吗?
“普通的蚀魂虫而已。”易姚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咬着牙回道。
她终于想明白曹家在的时候,为什么父亲一直不让他们招惹曹家了,曹家的火魁克制天底下的一切虫兽,若是易家贸然冒犯曹家,定然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蚀魂虫和蚀阴虫有何区别?”许林心一沉,接着问。
易姚嗤笑:“天差地别,我若拥有蚀阴虫,别说是幼年火魁了,就算是成年火魁,都不一定有烧化它的本事。”
“你这愚蠢的女人,成年吾辈强者,灭天灭地,岂会灭不了一只小小的虫子?”火魁不满的叫嚣,小蹄子在许林的头发上不停地踩来踩去,一刻也不停歇。
易姚别过脸,不再理会火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