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了宫里,姨母如今有了身子,很多事都不方便来管,便叫我去代她看一看北地的店铺!估计要出门个十多日,也不知能不能赶上你放榜!”顾彻眉一边喝茶,一边对陈凡道。
陈凡握着她的手:“也不让你歇息几日,怎刚到京师就要你去?宫里没人吗?”
顾彻眉摇了摇头:“宫里当然有合用的人,但都是皇庄那边的,如今皇帝将茶颜悦色这差事交给了女官,女官多在宫中行走,外间的事情哪有经验,姨母说,还是家里人放心些。”
陈凡笑了:“你看,外戚就是这么来的。”
顾彻眉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赏了会儿院中春景后才道:“总归是北地,这都三月多了,抽芽儿的枝都没几根,还是江南好!”
陈凡闻言看着她道:“那就等我放榜后,咱们回南直去住嘛!”
顾彻眉知道陈凡在说婚事,难得俏脸一红,故意道:“你眼看就要做官了,就那个名次,还不知道被【发配】去哪呢。”
陈凡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拥着佳人道:“那不好意思,到时也只能委屈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就在二人说笑的时候,外面顾贤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陈公子,外面有个自称【庆云野人】的人来拜访!”
陈凡看着顾彻眉:“曾凤鸣!”
顾彻眉道:“唐胄未来女婿?”
“嗯!”
不一会儿,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院外传来,不一会儿,就看见陈凡的老野兄骚包的摇着折扇走进了院子。
“拜见曾大人!”陈凡作势要行礼。
曾凤鸣赶紧抢先几步上前一把将陈凡挽起:“嘿呀!生份了生份了!文瑞与兄弟我生份了啊!”
说罢,他搀着陈凡的手臂上下仔细打量:“不愧是朱衣点额的陈解元,别人从举人考中进士,少说蹉跎个两三科,文瑞呐,你这是一蹴而就,这么年轻的官,将来……啧啧,让人羡慕哟。”
陈凡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邀请他在院中坐下。
曾凤鸣屁股刚一落座,便歪着身子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曲子?”
陈凡苦笑道:“野人兄,最近实在太忙……”
曾凤鸣一拍额头:“你看我,就是个戏痴,脑子里整日想得都是戏,嗨,你这刚殿试完嘛,哈哈哈!”
陈凡看着对方,心说你才不可能是个单纯的戏痴,不然以你唐胄准女婿的身份,这时候来我这,是不是多少有些尴尬?
“文瑞呐!”果然,三两句后,曾凤鸣搓着手道:“我刚抵京,会试多少名?我只听说你中了礼部草榜,还真不清楚你多少名呢?”
陈凡笑着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曾凤鸣被他看了半天,脸终于红了,不过陈凡也没为难他:“考了个九十七名!”
曾凤鸣闻言眉头一挑:“以文瑞之才,只这名次?这其中恐怕……”
陈凡心说,这名次还不是拜你老丈人所赐,还装?
果然下一秒曾凤鸣叹道:“哎,不过每一科主考也都难呐,各种请托、关系,虽不可能明着答应,但多少都会给各方面留下余地,名次不理想也是正常,而且……”
说到这,他神神秘秘的凑到陈凡身前:“而且这每年的科举,也是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地方啊。”
“就好比唐时秦韬玉,累举不第这不也是杨损使了绊子?”
说到这,他“哈哈”一笑:“当然,文瑞你不是秦韬玉,你可不是那种结交宦官之人,像你这种正人君子,说不定还得罪了不少宦官呢!你说,是不是?”
陈凡听到他这意有所指的话顿时一愣。
秦韬玉,晚唐人,字中明,出身武将世家,其父是左军将领,他自幼聪明,富有文采,但多次参加科举都未能及第。
在科举受挫的情况下,秦韬玉选择借助权贵以求进身,他不仅与尚书左仆射路岩关系很好,同时也是宰相于琮的侄子,然而,他的仕途并未因此一帆风顺。
秦韬玉科举生涯中的一个重要挫折发生在他参加京兆府试时。
当时的京兆尹杨损因与路岩有旧怨(《旧唐书》记载二人曾因宅地小事产生矛盾,路岩得势时曾打压杨损),在路岩失势后,杨损便利用职权在府试中将秦韬玉“驳落”,即剥夺其考试资格或使其落榜。这被视为杨损对路岩一派的报复。
在通过正常科举途径难以入仕,且早期依靠的权贵路岩、于琮又先后在政治斗争中失势或罹难的情况下,秦韬玉转而谄附当时权势熏天的宦官田令孜,充当其幕僚。
黄巢攻占长安后,秦韬玉随唐僖宗和田令孜入蜀避难。中和二年在田令孜的运作下,秦韬玉被特赐进士及第,并很快被提拔为工部侍郎、神策军判官等职。因其这种通过攀附权宦而非正途获取功名的方式,时人戏称其为“巧宦”,意即善于钻营的官吏。
此外,秦韬玉还是晚唐臭名昭著的“芳林十哲”之一。
这是一批交结宦官、干扰科场的士人,为当时清流士大夫所不齿。
又说了会儿话,曾凤鸣便起身告辞了,说是等他高中,到时再来给陈凡摆酒庆祝。
等他走后,顾彻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文瑞,看来你的殿试名次肯定有了很大的变动。”
陈凡点了点头,曾凤鸣是唐胄的准女婿,这时候上门,只能说明他的殿试成绩有了颠覆性的变化,他这是上门来拉关系了。
毕竟海陵团练能建起来,曾凤鸣从中是起了大作用的,两人本就结了善缘,曾凤鸣出面,很多话就好说多了。
不过,虽然陈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殿试成绩会被拔擢,但最起码他搞清楚一件事,自己之所以落得会试九十七名这个成绩,并不是文章不好,也不是唐胄针对,而是郑德恩那帮子死太监下了手。
而那帮死太监的背后是谁?
不言而喻了。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敌人,那将来,呵呵。
“来日方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