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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2025-04-01 17:405,502

我吓了一跳。

我倒不是不愿画押,只是柳家用去我那许多银两,我自然要讨回来!

哪能这般轻易就画押?

但看柳韵梅疯癫的模样,我怕她真会伤了我的猫,只得投降。

“好好好,我这就画押,你快放下猫儿。”

我展开文书,匆匆扫了一眼,见上面已有爹娘——柳云天和白氏的名字,便赶紧签上了自己的名讳。

柳韵梅见我画押,随手丢下猫儿,拿着文书欢呼雀跃。

“太好了,你终于要和我当初一般一无所有了!”

8.

见我只是抱着猫儿轻声安抚,柳韵梅更觉可笑。

“傻子,为了只猫儿就真的画押了。不过也好,既然画押了,你可以滚了吧?”

“我滚?”

我将猫儿交给丫鬟,让她把猫儿带回房中,而后冷笑道。

“我方才说得明白,这是我的宅院,要滚也是你滚。”

“如今我与柳家再无瓜葛,你也不是我的姐姐,立刻给我滚出去!”

“对了,滚之前把损坏的东西赔了再走,大约值六千两黄金,你看是现银还是地契?”

“若你不给,这些事没完。”

我指了指被摔碎的花瓶和满屋狼藉。

柳韵梅气得面色铁青,她自然拿不出这许多银两,更不敢向柳云天和白氏讨要。

我心知肚明,柳云天和白氏定是不知她来此闹事,更不知她逼我画押断亲。

思虑良久,柳韵梅忽然眼睛一亮。

“断亲书上写得清楚,各人财产归各人所有。”

“但有个附加条款,两家往来银钱需要归还。包括抚养费用,还有宅院和衣物等费用。”

“你已经画押,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自然不必赔你分毫。”

我咬了咬唇,差点笑出声来。

方才匆忙之间未曾细看,不想柳韵梅竟如此“慷慨”替我解了难题。

见我神色,柳韵梅自以为占了上风,便双手抱胸,得意道。

“不但我不必赔你,你还得还我银两。”

“比如这座宅院,你得还给我。还有抚养费,爹娘养你二十年,你必须全数奉还!”

“我也不多算,就五千两黄金好了。”

我听得忍俊不禁:“你当年离家时已有五六岁,难道记不得自家当时的光景了吗?”

柳韵梅面露疑惑:“此话怎讲?”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回府这么久,竟不知这些年来府上用的都是我的家产?”

9.

柳韵梅听罢,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立片刻后突然大笑。

“你莫不是疯了?还你的银两?”

“你哪来的银两,我问过爹娘,你来府上时才三四岁。”

“虽说爹娘未曾提及你当时的境况,但我虽无甚学问,却也不是傻子。”

“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哪来的银两?”

“我离府时,家中境况的确不好。”

“但那都是这些年爹娘辛苦挣来的银两,与你毫无干系。就算用了你的银两做本钱,如今也与你无关了!”

我正欲开口解释,门外忽传来爹爹的声音。

“韵兰,韵兰你可安好?”

柳韵梅听到爹爹一来先唤我的名字,脸色顿时阴沉,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淡淡回道:“府上无事,只是姐姐把我宅院砸了,把我收藏的字画撕了。”

白氏焦急万分,绕着我转了几圈,见我平安无事,这才稍稍放心。

“你没受伤就好。我这就让你姐姐向你赔罪,都怪我们管教不严。”

“你大人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可好?”

说着,二人不顾柳韵梅脸色,拉着她的手:“快来给你妹妹赔罪,快啊。”

我打断他们的戏码,看着眼前二人摇头道:“柳夫人,恐怕不成了。”

“柳小姐逼我画押断亲,我们已再无瓜葛。况且,她一句赔罪,也换不回这满屋狼藉。”

10.

柳云天听闻断亲之事,身形一晃,幸有随从搀扶才未跌倒。

他指着柳韵梅,手指颤抖。

“你这逆女,竟做出这等糊涂事!这是你亲妹妹,断什么亲?”

“你妹妹是我和你娘的心头肉,没了她,我们如何活得下去?”

说罢又拉着我的手:“乖女儿,乖女儿,莫要理会她的胡闹,你永远是爹娘最疼爱的孩子。”

白氏泪眼婆娑,不住地催促。

“还不快给你妹妹磕头认错!你这孽障,还不快跪下!你妹妹心善,定会饶恕于你。”

若非知道了他们那些龌龊的打算。

别说柳韵梅只是砸了宅院撕了字画,就算她放火烧了我这满府珍藏,看在眼前二人的面上,我也会忍气吞声。

可此刻,我只是冷眼旁观,心如止水。

柳韵梅不肯下跪,哭喊道。

“爹娘,你们这是作甚?明明你们也厌恶这贱人,如今为何要做这般戏给谁看?”

“莫非她手中握有你们什么把柄,你们为何如此惧她?”

柳云天闻言大怒,抬手便给了柳韵梅一记耳光。

“住口!张口贱人,闭口贱人。你回府已有一年有余,这许多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柳韵梅捂着脸颊,难以置信道:“你竟为了这贱人打我?”

这贱人两字话音刚落,连白氏都忍不住,一巴掌重重扇在柳韵梅脸上。

“速速向你妹妹认错,否则……我和你爹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11.

柳韵梅两边脸颊都留下了清晰的掌印,眼中满是绝望。

“为何如此?明明是你们亲口说只喜欢我,最厌恶她!”

“我这才来求她断绝关系,永远不来打扰你们。”

“为何你们不但不高兴,反倒要打我?难道你们之前说的全是假话不成?”

柳云天和白氏根本懒得理会柳韵梅,随手将她身边的断亲书撕得粉碎。

两人挤出笑容。

“韵兰,韵梅这丫头没见过世面,脑子也不灵光。”

“我和你娘说那些话不过是哄她开心罢了,并无他意。”

“莫要听她胡言乱语,这丫头整日颠倒黑白,我和你娘也是头疼得紧。”

“她说的都是假话,你莫要当真。”

“是啊韵兰,我和你爹写的这断亲书,也不过是与她玩笑。”

“自打她回府,整日疑神疑鬼。”

“我们只想让她明白我和你爹是真心待她,谁知这死丫头竟敢来寻你麻烦。”

“这断亲书作废便是,你我血脉相连,永远都是一家人,可好?”

“你放心,我定会带着韵梅回府好生管教!日后她再不敢来烦你。”

“若你心中不快,骂她几句,打她几下也无妨!”

我甩开柳云天和白氏的手,冷声道:

“柳韵梅并未胡说,她只是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以及那瓶燕窝的效果如何罢了。”

“你们尽管放心,真真假假我心中有数。”

“况且你们撕掉的是你们那份文书,我手中还留着一份。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12.

看着崩溃的柳云天和白氏,以及在一旁震惊的柳韵梅,我继续开口讲了我的故事。

“我并非你们想象中那样,是随意寻来的孤女。”

“你或许不认得我,我其实是柳云天少年时好友的女儿。”

“在我爹入土之日,我遇见了你爹娘,他们待我极好。”

“那时我虽年幼,却早慧过人。”

“我见他们痛失爱女,而我又恰好失去爹娘,于是我们便住在了一处。”

“在一起后,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失去的父爱母爱。”

“于是我带着千顷良田、数座铺面,被你爹娘收为义女!”

“过继之后,我一直用我的家产养着他们。”

“我家底殷实,每年进项不计其数。”

“我一直感激你爹娘给了我完满的童年,所以你回府后我才主动退让,让你也享受一下完整的家。”

“若非你今日闹这一出,我本可以养你一辈子。”

“这些家财于我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不过你说得对,我该好好谢你才是。”

“若不是你,我怕是永远都被蒙在鼓里,还要被那些暗中下的毒药夺去性命。”

13.

柳韵梅听罢,不知是不信还是不敢相信,连连摇头。

“不可能,若当真如此,爹娘怎会不告诉我?定是你在胡言乱语!”

柳云天和白氏此时已回过神来,二人气得面色铁青,指着柳韵梅破口大骂。

“孽障,你出府前为何不先来问问我们?”

“你这一年来还不知足么?”

“你怎不死在外头,为何还要回来!”

柳韵梅似也后悔不已,跪地向柳云天和白氏连连叩首。

“爹娘,女儿知错了,女儿真的知错了。”

“可是……可是我那未婚夫家也是富贵之家。

“即便没了柳韵兰,你们一样能过上好日子啊。”

“再说,此事柳韵兰也有不是!若她一开始就说明身份,女儿又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我不禁冷笑,而柳云天听了这话,竟也觉有理,况且柳家确实与周家有婚约。

想到这里,柳云天竟也指着我怒道:

“你与你那死鬼爹娘一般狼心狗肺!”

“我说你几句坏话又如何?想要你的命又如何?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

“这二十年来,我们待你如同金枝玉叶。”

“难道这千般好万般好,还比不过这一次的过错吗?”

见我不为所动,柳云天也不再多言,只是恨恨道:

“你不要我们?我们还不稀罕你这个扫把星,你就独自过一辈子去吧。”

说罢,三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我忙道:“且慢。”

14.

白氏转身迅速,仿佛早已等候多时,她双目含泪握住我的手。

“我就知道,我们家韵兰心地最是善良!见我们要走,定是放心不下,对不对?”

“非也……”

“罢了,娘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但正如你爹和韵梅所言,你也有不对之处。”

“韵梅这孩子心思单纯,定是你故意激怒了她,她才会做出这等事来。”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依旧做和睦的一家人,岂不美哉?”

“你瞧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子,既然知错,就快去给你爹赔个不是……”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白氏的絮叨,指着满地狼藉道:

“你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我们得算算这笔账。”

“你们说得对,这二十年你们待我确实不错,之前花在你们身上的银钱,我便不追究了。”

“但你们如今住的宅院,穿的衣裳首饰,还有毁坏的我的物件,这可不能就此作罢。”

“你们若是不愿给也无妨。你们送我的那些补品我一口未动。”

“只要我去衙门报案查验,很快就能查出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到那时可就不只是还钱这么简单了,你们还要担谋害之罪!”

我话未说完,柳云天面色骤变,转为铁青。

他抬手指着我想说什么,却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看这模样,是心疾发作了吧?

15.

这场闹剧过后,我又搬去了别处。

我让人送去的账目清单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直接告到官府时,忽见柳韵梅与白氏寻来。

才一月不见,两人消瘦了一大圈,哪还有半分往日富贵人家的气派。

衣衫褴褛,身上连一件首饰都无。

一见到我,两人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

白氏泪如雨下:“韵兰,你快救救你爹吧。”

“若再筹不到银子,你爹就要没命了。”

“你向来心善,你定也不愿见你爹有事,对不对?”

竟然这般严重?

这段日子我虽与他们断了联系。

却也停了他们的月钱,又收回了他们一直住的那处宅院。

他们没了银钱,也无处可去。

看这模样,怕是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才勉强度日。

见我不语,白氏又道:“你爹的心疾当真很重……”

柳韵梅听到这里,连忙附和:“妹妹,我真的知错了。”

“我不该欺负你,不该来寻你麻烦。”

“那份文书确实是我逼着爹娘签的,那些毒药也都是假的,都是我的错。”

“求你莫要再断我们的生计,这日子实在难捱。”

说着柳韵梅便开始扇自己耳光,与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我生性凉薄,岂会被几句软话就打动,于是冷冷开口。

“你不是有个了不得的未婚夫陆明远吗?”

“何不去寻他,却来求我这个你们一向瞧不上的人?”

16.

我这话一出,柳韵梅脸色更是难看,似是不愿多言。

但见我神色不似随意一问,只得咬牙道:

“他就是个无耻小人,贪慕富贵,见利忘义的狗贼!”

“哦?”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柳韵梅。

柳韵梅满脸不悦,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裳。

想到若不讨好于我,往后只能继续过这等清贫日子,便强压下心中不快。

她深知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无论是她还是柳云天、白氏,都已尝过富贵滋味。

如今骤然失去,便如从云端跌落谷底一般。

于是柳韵梅不再迟疑,对我挤出讨好的笑容。

“我早就去寻过他了。”

“可他得知我们与你闹翻,还知晓我们已断了亲,立刻就变了脸色。”

“他说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姑,若非你执意退婚,还承诺婚后仍与他家继续生意往来。”

“他是断然看不上我的。”

柳韵梅说得惟妙惟肖,我几乎能想象到陆明远那般嫌弃的神情。

她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和爹娘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妹妹,求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虽说我并未有意打压柳家,但那些富贵人家岂是寻常人,一个个都精明得很。

他们心知柳府虽姓谢,却是我柳韵兰的谢。

他们断不会为了柳韵梅这般人来得罪我,定会退婚不说,还要落井下石。

17.

见我不语,白氏和柳韵梅以为我心软了。

白氏最是擅长以情理相逼,她向我膝行几步。

“韵兰,虽说从小便是你养着我们,我们也确实花了你不少银钱,但你敢说我们没给过你半点亲情吗?”

“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食物过敏,我和你爹有多担心?”

“我们连鞋子都跑掉了都不知晓,直到大夫说脚上流血才觉出痛来。”

“从那以后,你吃的每样东西,我都要再三斟酌。”

“还有那次你从马车上摔下……”

我抬手示意她住口。

“那时我虽年幼,却也记事。你又何必在此说这些虚情假意?”

“我确实过敏了,但那是你们故意喂我吃的,还说是要让我习惯那味道。”

“直到我快要断气,你们才害怕。可你们也不是真的担心我,只怕我死了而已。”

“我的遗书上写着,若我十八岁前去世,所有家产都归善堂。”

“你们与其说是在救我,不如说是在救你们的银子。”

“至于你说的那次摔马车……”

我话未说完,柳韵梅突然站起身。

“够了!你唤了他那么多年爹爹,难道真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你还算是人吗?”

“为人子女,这般斤斤计较,你觉得合适吗?”

“如今爹爹卧病在床,你却安然无恙,你在此说这些作甚?”

“速速把银两交出,否则我……”

我知道与这对母女说不通道理,便冷漠地挥了挥手,唤来管事。

“把她们赶出去,告诉府上下人,她们与我再无瓜葛,以后不许放她们进门。”

管事带着护院进来,不顾柳韵梅和白氏的哭求咒骂,直接将二人轰了出去。

我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18.

再得柳家消息已是两年之后。

柳云天的病情确实严重,但也不至于丧命。

他与白氏一样,都觉得我迟早会心软,便积极配合大夫调养。

得知白氏和柳韵梅没讨到银子,他对母女二人又打又骂。

白氏这些年早已习惯听命行事,为了柳云天四处寻医问药。

她竟把才二十出头的柳韵梅送去与一个七旬老头做妾。

那老头虽已力不从心,却极其凶狠。

柳韵梅每日浑身伤痕,苦不堪言,终于寻到机会逃走了。

但因那老头给了不少聘礼,柳韵梅逃走后,老头便寻到柳云天和白氏,逼他们把人交出来。

柳云天无计可施,又拿不出银子,竟想让白氏代替柳韵梅过去。

白氏见过柳韵梅身上的伤,死活不从,与柳云天大打出手。

柳云天虽是男子,但大病初愈,没几下就被白氏打晕过去。

白氏就这样逃了。

直到衙役找到她,她才知道柳云天因伤瘫痪在床,活活饿死在租住的破屋里。

白氏被关进大牢,最后被判了无期。

她在牢里不停给我递信,求我花银子把她赎出来。

不仅她没有认错,还把害我的罪过都推到柳云天和柳韵梅身上。

不过我并未理会,我自有我的生活要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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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回府后,我连夜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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