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朝廷彻底乱了套。
百官听闻元子明居然抢先在长安称帝,还昭告天下,说长安才是今后王国的正统。
这等于他们被迫下野失业了。
“我们被抛弃了!”
百官们此刻忿忿不平道。
“咱们这些文官,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如果能够有军中勋贵站出来振臂一呼,对抗长安朝廷,在洛阳重举朝纲就好了!”
此时,贺六浑全身戎装,腰挎佩剑,走进了大殿。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他。
“本朝规定,武将不得持兵刃进入朝堂!”有人喊道。
贺六浑冷笑一声,
“还他妈的本朝规定!”
“你们这个朝廷已经被抛弃了!”
说着,贺六浑手一挥,一名卫兵手举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放到中间的空地上。
只见贺六浑走过去,用剑一拨,匣子被打开,从里面滚出一个人头!
是呼延直!
众人惊骇不已。
“呼延直和侯万分别作为羽林军和禁军统领,竟在当日先皇与吐沫尔决斗中,临阵逃脱,当诛!”
“呼延直已经伏法!……只可惜,被侯万那厮给逃脱了!”
贺六浑说完,飞起一剑,只见一道白光,那剑直接钉在了大殿龙椅的一旁的柱子上。
众人无不惊惧。
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他们最想听到的。
“我已经与冀州王元子深取得联系,让他即日出发,来洛阳登帝位。”
“洛阳的朝廷不能丢!咱们与长安来个分庭抗礼!”
说完,贺六浑大步流星出了大殿。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贺六浑是过来为他们做主的。
这太好了。
工作总算保住了!
不日,冀州王元子深在贺六浑和百官的拥立下在洛阳登帝位。
这下可好。王国里出现了两个朝廷。长安朝廷和洛阳朝廷。
远在长安的元子明和悟空闻讯此消息,不禁哑然失笑。
还有人试图举起洛阳这个烂摊子。
这个贺六浑搞什么!以前没看出此人的抱负来。
悟空心中隐隐感到,贺六浑会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毕竟中原之地不能没人主持大局。
有人牵头统摄关东之地,总比被南国法王捡了便宜要好得多。
毕竟眼下,元子明和悟空的手还够不到那么长。在关中推行的新政正要紧锣密鼓地全面推行。
暂时根本无暇顾及中原。
关中新政一经推出,很快扩充了税源和兵源。
广大佃农新分得的土地,都是从豪强手里捐来的。
为了保住土地,他们是新政最积极的支持者。
自从这些佃农成为半兵半自耕农后,他们纷纷踊跃参军入伍。
关中的兵源迅速扩大。
侯莫崇的十万地方军加上招降萧志亮新纳入的元子明旧部十万,
再加上新政的征兵工作,关中可直接供长安朝廷驱使的军力已达三十万。
而且,这些新政入伍的兵员是不用发军饷的。
由于朝廷给他们分了土地。他们成了兵民,必须自食其力。
这样一来,反而减轻了朝廷的财政负担。
渐渐地,悟空让其余的二十万军队也去拓荒垦田。种出的粮食充军粮,多余的拿到市场上卖掉当军饷。
长安朝廷新立,却能轻装上阵。
不用支出大量的军饷,不用负担百官的食邑俸禄。
多余出来的税银,一可以用来兴修水利,促进粮食增产。
二能更换军队的武器装备,饲养马匹,翻新铠甲,提高军队战斗力。
而此时,洛阳的朝廷财政却越来越捉襟见肘,濒临奔溃。
不仅要供养洛阳近畿的七八万军队,还得资助各州藩王的地方驻军。
加上只增不减的文武百官和各级官僚胥吏。开支巨大,入不敷出。
再加上少了千里关中之地这个巨大的税源。财政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元子深甫一登基,各地各处要钱的折子就堆成了山。
而国库里却拿不出一分钱。
这当的是什么皇帝。没钱谁还听你的话。
找来贺六浑商量。
元子深抱怨道,军费是很大一块开支。
再这样下去,朝廷恐怕难以为继了。
真不知道本朝开国时,哪儿能养那么多军队的。
“这还不简单,本朝开国时军队一部分本就是勋贵们自己的军队,各自承担费用开支,二是靠抢。走一处抢一处。抢地方的士绅豪族的,抢平民百姓的。”
“国家安定后,人民成了自己的,无处可抢;只能通过税收供养朝廷和百官,包括供养军队马匹,都得从什一税中出。”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食禄阶层越来越多,土地被兼并在豪族手中,豪族联合地方官员通过瞒报漏报隐藏人口户口抗税漏税,自耕农越来越少,税源越来越小。开支却越来越大,财政不崩溃才怪!”
“而且,中原之地在黄河下游,连年遭灾,百姓不能稳定耕种,流离失所,朝廷不光一分钱收不上来,还得赈灾倒贴。”
贺六浑分析得头头是道,元子深听得心情沉到了深渊。
“那怎么办?”
贺六浑神情冷峻,说了一个字,
“抢!”
元子深眉头一皱,
“抢?抢谁的?”
贺六浑冷笑道,
“抢元子明的,抢南国的,实在不行抢自己人的!”
元子深连连摇头,
“不不不,能不能效仿关中的做法?”
“让军队自食其力,加上裁减官员编制,这样可好?”
贺六浑不以为然道,
“情况不一样。”
“关中之地的藩王势弱,只有冯翊君和扶风郡一小块地方。其余都是王土。”
“被豪强巧取豪夺的土地可以合理合法的要回来,再重新分配。”
“但是,中原王朝的地盘都被藩王们瓜分殆尽了。”
“除非削藩,准备好流血冲突,甚至做好丢掉洛阳的准备,否则改革就是句空话。”
元子深听后连连摇头,
“贺将军,我能不能不当这个皇帝了?”
贺六浑愣了一下,随即厉声道,
“你是皇帝,不能称’我’,要称’朕’!”
“皇帝你必须当!”
“九尾狐族的后代几时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贺六浑摇头感叹道。
……
次日,贺六浑率领禁军,分成几十个支队,在洛阳城内,开始挨家挨户上门拜访。
要求洛阳市民捐款捐粮,为国出力。
朝廷按照各家的人口数和所经营产业富足殷实情况,摊派指标。
第三天,洛阳百姓在城门上惊骇地发现了几个血淋淋的人头,那是洛阳城内的最富裕的几个家族的族长。
旁边贴着告示,内容大意是,
因为这些豪富为富不仁,在王国存亡之秋,自私冷漠,抗拒朝廷摊派的税捐,予以正法。以儆效尤。
第四天,朝廷度支尚书的府衙门槛都快被踏断了。市民主动交钱交粮。
第五天,元子深看着户部递上来的帐簿,心中感慨道,
“这些豪富们,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想到这些家伙们这么有钱!”
“只可惜,能直接归朝廷管辖的地盘太小了。只有洛阳近畿一小块地方,其他的地方都给藩王们分完了!”
贺六浑拿出了一个花名册,
“这是王国内所有藩王的名单,同姓王占据十之八九,咱们不好动手。”
“但少数的那几个异性王,可以从他们手里把封地要回来!”
元子深顿时面露欣喜,
“可以吗?”
“恐怕得动刀兵吧!”
“如今咱们手上有多少军队可调用?”
贺六浑面色神秘,竖起四个手指。
元子深疑问道,“四万?”
贺六浑摇摇头。
“四十万?”
贺六浑点点头,面露得意。
元子深难以置信道,
“怎么会?”
“你手上有部分蝎族的兵力,大约两万人;加上羽林军虎贲军七万,就算上皇宫禁卫五千。这才仅仅不到十万。”
“朕在冀州的藩属军队在和游四海的战斗中拼光了大部,仅剩下五六万人。”
“咱们合兵一处,不过十五六万人而已。”
“哪来的四十万兵马?”
贺六浑笑笑,故作深沉道,
“别忘了,您还有同宗同族的兄弟藩王。”
“兖州、青州、荆州、豫州这四州的军队合起来有二十四五万人马。”
“加起来不就是四十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