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正伏在桌上做笔记，耳旁忽然响起了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叩叩”
“不好意思，你要进去——”
她出于惯性将椅子往前一拉，才想起旁边的人已经请假了，抬头往上一看，才发现站在她桌前的人是老周。
“周老师……有什么事吗？”
程然叫他面色似乎有几分为难，也不见他平常脸上常挂着的那一抹半永久笑容，神色也不由自主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出来一下，老师有事对你说。”
周乐自从被徐曳开导了之后，也像是解开了封印，又恢复了当初那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挖不到八卦的本性，竖起耳朵在一旁笑道。
“周哥，什么事啊？我们也能听听吗？”
老周心里又是气又是笑，这个周乐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他这几天少言寡语还以为他安分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故态复萌了！
平时叫他来办公室帮忙找不到人，比海绵里的水溜得还快，一到出现了什么八卦，殷勤的跑来端茶送水体贴得不行，简直就像冬天里的小棉袄。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可不是他来插科打诨的时候。
“皮又痒痒了？周哥是你张老师叫的，你这么叫成何体统，要不这样，改明我帮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哪天让你们两正式拜个把子？”
周乐闻言心一梗，立马举白旗向他投降道。
“别啊老师，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名字，否则您就再也见不到您的贴心小棉袄了！”
老周佯装一脸嫌弃道。
“一边去。还小棉袄，我看大裤衩还差不多！”
说完就示意程然跟着他出去。
等到两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才一边看着程然一边斟酌着语气道。
“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说，但在说之前，老师希望你听了后不要太激动。有什么事咱们边冷静下来边想办法解决，急是最没有用的。”
程然听见这话心里一个咯噔，抬头看着他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忍不住抢在他前面出声道。
“是和我奶奶有关吗？您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有什么话您可以直接说。”
老周见状叹了一口气道。
“老师也不想瞒你，就在刚刚我的确收到一通电话，是市医院一位陶医生打过来的，说护士下午去查房的时候发现程奶奶不见了。他们通过在医院排查和调出监控，才确定她在下午大约一点三十分的时候跑了出去，现在已经派人在找了，但目前来说警察那边无法受理，所以单凭医院的人手力量可能不够。”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因此，老师叫你来一方面是想通知你这件事，另一方面是想问你知道程奶奶会去哪些地方吗？或者你这边有没有亲戚可以帮忙找一找。当然，老师不鼓励你现在一个人去找，相信你也明白这个时候人多力量大，而且以你个人的能力来说肯定是有限……”
“我……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我不知道……”
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她听到程奶奶从医院跑出来时不见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无比慌乱了。奶奶她怎么会忽然离开医院？联想她上一次和自己说的话，她就愈加无法确定她究竟会去哪里？
她越想越觉得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到家里去看一看。可等她冷静下来以后，才觉得老周说的也有道理，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想把这里翻个天翻地覆也是分身乏术，现在最要紧的尽快把人给找到。
可有谁能够帮她呢？程爸爸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她家是有其他亲戚，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这几年自从程父出事后也走动得少了，逢年过节也难得送礼，有谁会愿意不辞辛苦的赶来帮忙呢？
她脑海拼命地闪过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却悲哀的发现连一个能帮忙的人也找不到。
这股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无能。她虽然痛恨这一点，但又不得不清醒的面对这个事实，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自以为是，最后还不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走投无门。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忽然想到了顾许之前对她说的话。对，还有顾许，也许她一早就想到了，只是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但她那颗小心翼翼保护的自尊心，在现实面前已经被彻底的击个了粉碎。
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们掉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调显得已经平静下来。
“有，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老师，我想请假……”
看她这么冷静，老周反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能力所能及地为她提供帮助。
“你放心，我已经和你们张老师说了这件事，需要我开车送你过去吗？”
程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面子，而拒绝别人的好意。
“嗯，那就麻烦您了。”
路上她用老周的手机给顾许打了电话，原本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在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又瞬间崩塌了，她边擦着眼泪边听他的安慰。
“然然，我很快就到了。你现在不要着急，程奶奶离开的时间不长，应该是走不远的，我爸妈他们也开车去江镇那边了，只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
程然闻言心里百感交集，眼泪像是怎么止也止不住似的。
“嗯。谢谢你，顾许哥……”
程然到了医院见到顾许以后，才看到他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像是从什么正式的场合赶了过来，刚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又拐了个弯道。
“顾许哥，对不起……”
顾许愣了一下，走过来帮她擦了擦脸庞的泪水，过了一会儿才温声道。
“说什么傻话，现在赶紧找到人才是。”
程然听见这话心里的愧疚更甚了，闷闷不乐的点了头道。
“嗯。”
顾许的办事效率很高，通过和陶医生那边沟通，很快就确定了程奶奶可能会去的几条路线，再排除了已经搜查过的，剩下就是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