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程然的左肩骤然一沉，自她头顶传来一道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
“小姐，你在这干什么？”
包厢外的门也被豁然拉开了一角，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笔挺的西装裤，以及那双长得没边的腿。
他紧绷的腰身略微前倾，端坐在深色的沙发上，狭长的桃花眼冷冷地瞥了过来，有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感。
文霖止不住背脊发凉，目光不敢直视他，而是硬着头皮垂眸认错道。
“顾总，对不起，是我失职，辞呈我会尽早提交上去。”
顾许却忽然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面前，先是冷着眸子沉沉暼了他一眼，视线倏然往下一移，直直落在了程然身上。
“陈颂没有告诉你不要自作主张吗？同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下去。”
陆向晚也站起身来，双手扶在桌子边缘上，神色十分惊讶，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程然。
“然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然神思有些恍惚，还没从杂乱无章的信息量中，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出来，只是就着刚才她所关注的重点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非得离开？”
陆向晚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顾许抬手制止了。
“你回去吧，我来告诉她为什么。”
陆向晚神色颇为担忧盯着他，似乎不太赞同他的想法，却听见顾许又接着认真道。
“我有分寸。”
闻言她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
“嗯，那你们好好聊。然然，你要多听听你顾许哥哥的建议，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程然却倔强地撇过了头，对此不置可否，陆向晚见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起座椅上的包离开了。
等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顾许才伸出两根手指将门阖上，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身体呈放松的姿势微微后仰，修长的手臂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下方的手指却微不可察地加重了力道。
“坐吧，跟了一路难道不累吗？”
程然顿然抬头看向他，目光有几分惊疑不定，语气却颇为迟缓，像是经过一番慎之又慎的斟酌道。
“你……一直知道我在跟踪你们？”
顾许听了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程然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诈了，秀气的眉尖一下子蹙起。
“你在骗我？”
顾许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从沙发上重新站了起来，走到离她莫约一尺的距离。
眼底划过一缕显而易见的受伤，磁性的声线透着几分沉闷，像是一把被搁置许久的大提琴，忽然被拨动琴弦，发出了悠扬而又哀伤的旋律。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说话吗，然然。”
顾许向来知道自己的声音好听，也十分擅长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来迷惑对方，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程然颇为懊悔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我不该……”
程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听见他似从前般温柔的声音，就怎么也冷不心肠跟他对峙，等她稍微冷静下来才道。
“这件事我待会再给你一个交代，陆向晚之前说要送我出国念书这件事，都是你的主意？可是为什么？”
顾许轻声叹了一口气，敛了敛脸上的神色，转过身将桌子上那块怀表收进了西装口袋里。
“是，也不是。程叔叔和陆阿姨当年的确有这个打算，送你出国念书，只是……现在这件事之所以被提起，跟我是有些关系，也是我想要你离开季城一段时间。”
程然愣了一会，继而盯着他怔然道。
“为什么？一段时间又是多久？”
顾许却没有看她，而是走到了窗边，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
“不知道，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接着他又转过身来，走到她面前垂下眸子柔声道。
“也许你会发现国外也不错，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帮顾许哥哥去看看吧。”
说着又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沉声道。
“至于为什么，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仍然在寻找着答案。”
程然安静地听完，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你。你和陆向晚什么时候开始联系？或许我应该问，你们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计划这件事？”
她向前走了两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道。
“是开学前那段时间吗，还是更早？把人蒙在鼓里耍好玩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清你……”